如果持续动员,泗上的经济必然要受到极大的影响。
尤其是一方面总动员,一方面又不继续扩大辖地的情况下更是如此,如果总动员两三年能够攻下楚齐等大国其一,那还好,更多的人力物力和土地会缓解这种压力。
可现在只是在吓唬各诸侯,每一天动员起来的士卒消耗的粮食、布匹、火药就是个极大的数字。
这又影响到了明年的农业、工商业、贸易,确实难以为继。
适想了一下,解释道:“我们困难,诸侯更困难。我们总动员之下,凭借我们的人均生产力,依旧可以维系。但诸侯则不然。”
“如果他们决心干涉,那么加上后勤、辎重、补给、民夫,至少需要三十万左右。”
“我说这三十万,包括战兵和辎重、民夫、役卒的联军数量。而这三十万,也只能维持和我们在宋国对抗,想要击败我们只怕还要加征二十万。”
这个数字看似可怕,实际上真正的战兵没有多少,主要是后勤辎重,这是人数的大头。
历史上秦赵战长平,到最后都已经是强弩之末,粮食撑不下去,再打下去明年就要闹饥荒。
而且泗上这一次展示了攻城的能力,五年前展示了野战的能力,诸侯之间勾心斗角,必须要合兵一处才敢与墨家对抗,否则会害怕被各个击破。
合兵一处,消耗的物资会成倍增加。
区区五十万包括役夫民夫的农兵想要铁壁合围,那也是空想,一旦露出空隙以泗上的战略机动能力就可以单独击破。
砀山一战,就是为了告诉诸侯,不要试图分兵,真要干涉宋国和泗上开战,做好合兵的准备。
兵力越多,准备的时间就越久,留给泗上的机会和破局的可能就越大。
从情报上得来的消息只能作为一个参考,也是在考验墨家高层对于战略的判断。
面对不少人希望这就解除动员令的想法,适可以理解,但又不得不多说。
“动员这么多人,对我们而言,可能只是经济凋敝,民生受到影响。但对于诸侯国而言,可能就是一旦不能速战速决,那么明年很可能就要出现饥荒和内乱,尤其是我们的道义如火传播的情况。”
“国内越乱,我们的道义传播的越容易,这都是要考虑进去的。”
“现在宋国的局势已经稳定,但我们暂时还不能撤销总动员,还要继续维持一段时间。”
“我看这样,除了主力的几个军团外,剩余的动员兵力,在不解散建制的情况下,平均分配到各个村社,帮助种植收割,保证秋麦的种植。”
“军中割麦,本为军务,以往郑周交战也曾互相割麦,我们义师的士卒也都是农民出身,割麦种麦也非难事。”
“虽说从请报上判断魏韩未必出兵,但这种不出兵是因为各种因素作用下的结果。”
“我们的动员、宋国局面的快速稳定、魏楚之间的矛盾、我们展示出的军力种种,缺一不可,互相作用,才有了这样的结果。”
“事物是普遍联系的,如果我们现在撤销动员,那么在宋国这件事上我们的底线也就暴露无遗,对于今后的谈判斡旋,并不有利。”
“宋国这件事,终究需要各国出面来解决。想要退一步,必须要先进两步。”
“我们的底线,是保持宋国中立、各国不得干涉、承认宋国的政变。但为了让各国认同这个底线,我们要做出的态度是要比这个更进两步才行。”
“商人售卖,还知道坐地起价、就地还钱呢。这种谈判,也是一样的道理,哪有直接给最低价的?”
如果持续动员,农业肯定是要受到影响的,即便是下达行政命令要求各个乡里村社都种植足够数量的土地,这也会因为人手不足导致极大的困难。
不过以这些年的存粮、以及如今的土地数量,就算减少一定的种植,在税收体系和物价体系之下,泗上这边可以比各诸侯支撑更久。
适望向了主管财政工商的市贾豚,问道:“商人那边情绪如何?”
市贾豚笑道:“商人重利,砀山之围的消息传来,他们奔走相告,都很高兴。”
“物价自然稳定,自从几年前咱们打击过一次粮食投机之后,商人们也都明白,就他们那点资本,想要和咱们对抗,实在是自寻死路。粮、棉的物价如今都稳定,商人也很聪明,不敢投机粮食,因为他们的那点资本,想要投机囤积,我们只需要一个大仓的存货就能把他们压死。”
“倒是之前有谣言,说我们要发行利天下债,这捕风捉影的事,自从砀山被围之后,打听到人极多,更多的商人手里捏着黄金和铜,想要投利天下债中,以求获利。”
“商人对我们的信心充足,至少现在是充足的。他们可不会去管自己是出生在洛邑还是安阳;临淄还是郢都,他们需要的只是利益。如果战争能够给他们带来利益,那么他们就乐于投资。”
“其实我们都清楚,就算是现在,我们还没有真正的总动员。连利天下债和粮食价格管控法令都没有实行,这算什么总动员?”
商人重利,当年中山复国一事就展现的淋漓尽致。
中山复国,是墨家牵头,商人出钱、墨家出武器,愣生生把魏国在中山的统治终结。
商人才不会管中山复国对于利天下的意义,他们在意的只是中山君给出的专营权作为抵债的利益:盐、铁、马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