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验明正身,怕你这个殷捕头是别人易容假冒的呗。”云西摊开双手,俏皮一笑。
殷三雨指着自己的脸,苦笑不得的说道,“怀疑我是假的?”旋即,他又拉扯着自己的脸皮,横眉怒目,表情十分夸张,“我在外面累死累活,给杨家追回了大笔财产,刚登门就怀疑我殷三雨是假冒的?是他们脑子被驴踢了,还是我脑子进水了?”
“我们都洗过好几圈了,三雨兄就入乡随俗吧,”云西微笑着安抚着他,星眸弯弯。
殷三雨没好气的冷哼一声,“真是活久了,什么都看得见!刚过河就拆桥,才卸磨就杀驴!刚在外面把交代的所有差事都办妥了,回来就是搜身泼凉水。”他一面碎碎念着,一面将叼着的红薯干全部吞到嘴里,狠狠嚼了几下,才撸起袖子,捧水洗起脸来。
他这怨妇式的埋怨,听在别人耳中并未有什么出奇,落进云西耳里,却叫她悠哉的心情陡然一紧。
殷三雨在对她讲暗语!
殷三雨做的差事,都是云南交代的。
而那“所有的”差事不仅包含了要替杨家追回银钱,更包含了趁机轻点杨家家财珍宝,从而找出杨家贪污受贿铁证。
但是这周围都是杨家耳目,殷三雨又能不确定这条信息,对于云西云南现在的计划有何作用,急不急着用,所以才在第一时间以暗语向她发出讯号。
云西心里莫名就升起了一种感动,还有些许兴奋混杂其间。
“殷捕头不要多想,您说的话,云西都理解的。这就是一个例行程序,今天就是第九天,所有人的检验都是一样严格。别说是咱们,就是杨典史,也是当众洗脸呢。”云西拿过搭在小厮臂上的毛巾,笑盈盈的递到满脸是水的殷三雨面前。
她也在用暗语回复他。
“理解就行,”殷三雨接过毛巾,湿漉漉的眼睛轻快的对云西眨了眨,展齿一笑,一语双关,“只要有人理解,咱们兄弟就不白干!”
“嗯,”云西点头甜甜一笑,“三雨兄,咱们快走吧,今天的好戏才就要鸣锣开场了。”
望着云西笑靥玉兰一般绽放在黎明之前幽暗的天色中,殷三雨不觉心魂一颤。
他亦展颜而笑,唇瓣微启,轻语附和,“好,咱们走。”
云西领着殷三雨走向设置在二进院的灵堂。
一路上,云西压低了声音,给他简单的说了一遍杨洲装死的计划,却没有谈及她与杨拓更深一层的背后计划。
只告诉他杨洲已经躺进棺材里,刚迈进二进院大门,就见到了早已等候在门口的云南。
三人目光瞬间交汇,云西率先给云南使了个眼色,又点了点头,云南立刻会意,也没有多说,引领着他们径直走进布满白幡白布的灵堂。
比之一进院的守卫,这里的人手布控,显然要重得多。
先是院子里就站了一圈的捕快兵丁,都是几经挑选,优中选优的各种老手。灵堂屋前又是密密麻麻的站了两排人,清一色的黑色劲服,清一色的环腰软剑。
就是四围墙头,与灵堂房顶上,都布下不少人力。
“真真是铜墙铁壁,连只鸟都飞不进来啊。”四处张望的殷三雨不由得发出了一声由衷的感慨,随后才跟着云西,抬步走进了灵堂。偌大的厅事中央赫然驾放着一具崭新的棺材,两旁跪哭着一众披麻戴孝的妻妾子侄。
殷三雨装模作样的行了丧礼,之后便跟着云西来到灵堂后间的聚事厅。
“唐缇骑,你的计划可谓是万无一失,只是有一点,本官始终有些不忍。”
一挑开门帘,云西三人就听到了杨拓郁郁的声音。
屋中就只有唐七星与杨拓两个人,杨拓坐在屋中主位,唐七星坐在左下首,看样子两人正在商量着什么。
看到三人依次走进,杨拓立时收了口,一改脸上戚色,肃然望着三人。唐七星也转脸看着他们三人。
云西三人先行了礼,而后殷三雨向前一步,躬身颔首道:“回禀大人,七车珠宝,除却兑付给百姓的一成金银,其余尽数追回,已经带回府上,正由李工房一一验收。”
杨拓眉头微蹙了一下,表情依旧肃然一片,看不出喜怒。
但是云西还是注意到了,杨拓之前一直紧紧攥着扶手的双手,此时已经缓缓松弛。
经过一连串的巨大打击,此时他终于听到了一个不那么差的消息。
云西眉眼余光又扫了一下唐七星,却见他脸上立时现出欣喜之色,抬手向杨拓一揖,爽朗笑道:“总算是件好消息,唐某在此先恭贺杨大人巨业家财,失而复得。”
前世早就在道上练出一双识人利眼的云西,心中不觉冷哼。
尽管唐七星的动作做得很迅捷,掩饰得很好,但是从云西的角度,还是能看出他脸上的笑只浮于了表层,并不真心。
可见只是做戏。
“殷捕头辛苦了,这次捕班功不可没,杨府脱险后,定会重重感谢。”杨拓礼貌而庄重的致着谢。
“职责所在,大人谬赞。”殷三雨恭敬回应。
杨拓又转向唐七星,脸色阴沉,“这些先不提了,唐缇骑,本官还是担心家父身体,毕竟即便棺材再怎么设计,要本官年事已高的老父,一躺就是一天,身体也是受不住的。”
云西心中此时只有两个大写的汉字,那就是“佩服!”
这间屋子里只有杨拓和她与云南知道,棺材里躺的其实是个替身,并不是杨拓。
那不过是糊弄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