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韩彦回去,将这件事情和舒予一提,舒予惊诧片刻,立刻反应过来,道:“打猎创收只是其一,你此举真正的目的只怕不在于此吧。”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事实。
韩彦闻言眼神一亮,拊掌笑道:“知我者,佳(家)人也。”
款款情深,脉脉柔情。
舒予知道韩彦一语双关,笑着轻锤了了他一下,却被他捉住了手,满是得意地轻轻捏了一下。
舒予瞪了他一眼,用力抽回手,小声嗔怨道:“爹娘和小望之还在院子里呢,你也不怕被瞧见了!”
虽然两人是定了亲的,但是做爹娘的看见有自家女儿被揩油,哪个能开心得了?
韩彦嘿嘿一笑,遂收回手,背在身后,一本正经地正色道:“当然!我此举的真正目的,在于熟悉周围的地形,为将来的军中培养合格的向导和斥候。”
说罢,韩彦便将自己一直以来的打算告诉了舒予。
舒予听罢,惊愕沉默半晌,这才笑叹道:“原来你自那时起就早有打算。”
那时候韩彦才刚刚落户獾子寨,答应大家给孩子们做夫子呢!还真是计谋长远啊。
韩彦闻言,笑而不语。
何止是那时此事,就是当初带着小望之,一路向北直奔欢子寨,也是早有打算的。只是前世的事情,他不知道该怎么和舒予开口罢了。
“既然你主意已定,那我要是不做点什么,似乎不合适。”舒予眨眨眼睛,抿唇笑道。
她分享了韩彦的秘密,就得做好这个贤内助。
说罢,舒予起身,往西间行去。
韩彦挑眉,随后迈步跟上。
不多时,两人从西间挑帘出来,手里拿着笔墨纸砚等物。
两人将东西铺好,舒予在桌案后站定,仔细地选择合适的兼毫笔。
韩彦则自觉地在一旁添水磨墨。
待砚池半满,舒予凝神执笔,蘸墨徐徐勾勒。
笔尖在纸上徐徐走动,留下一条条或短或长、时断时续的墨迹。
不多时,獾子山以及周边的大致轮廓便被舒予勾画了出来。
韩彦看着眼前这份简单得称不上舆图的水墨画,大约猜到了舒予的意图。
她大约是想给他画周围的地形图吧,因为他之前说向北打猎的目的是为了熟悉地形。
不过,这样的“舆图”比军中的舆图不知粗糙了多少,并不见得有多少用。
韩彦相信舒予别有深意,但是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这“深意”究竟为何。
果然,舒予大致勾画出獾子山和周围起伏的山岭之后,并未搁笔,而是开始重点在獾子山上勾勾画画。
不多时,起伏的岭头、植被草木、水流、道路……甚至是散落其间的房舍都被她一一标注了出来。
渐渐地有那么点儿意思。
韩彦抱臂托着下巴凝眉静思,眼前这份舆图倒也勉勉强强算得上是合格了。
可舒予依旧未停笔,而是在獾子山上头画起了曲线。
韩彦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绘图的方法,忍不住凑上前去,仔细观察,惊讶不解。
很快,獾子山上便出现好几条起伏不等的曲线,之间舒予又提笔在曲线上画起了别致的符号。
韩彦盯着那些陌生的符号,百思不得其解。
好不容易等舒予终于作画完毕,搁笔洗手,韩彦连忙一面拿起画纸吹干上头的墨迹,一面忍不住抽空急切地追问道:“你这画作上许多东西我平身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不知是何深意?”
舒予抿唇一笑。
她不过是把用现代绘制地形地貌图的方法,简单地把獾子山和周围的地势勾画出来而已。
等擦干了手,舒予少不得一一与韩彦解释。
韩彦本就善学聪明,一点就透,闻罢不由地连连惊叹道:“妙哉!妙哉!如此整个欢子山地貌形势,尽在吾眼中矣!”
这可比军中所用的舆图还要精细许多,不论是安排置业,还是行军打仗等,都极有用处。
惊叹罢,韩彦又指着起伏不一的曲线下标注的那这些符号,不解地问道:“这些又是何深意?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舒予一看,韩彦指的是等高线下的那些阿拉伯数字,便少不得将阿拉伯数字又解释了一遍。
她本来就没有打算瞒着韩彦。
若是其他的无关紧要的事情也就罢了,但是那些对韩彦有用,而她恰好又知道的异时空知识,她自然是绝不藏私、倾囊相授了,以期能够帮助韩彦万一。
韩彦听罢,连连惊叹道:“妙极!妙极!如此一来,可比写字方便多了!”
而且不仅在舆图上可以如此标注绘制,就是在记账等涉及数量的事务上,同样可以如此简单明了地标注。
“你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奇思妙想?”韩彦很是惊叹地看着舒予,慢慢的欣赏和自豪,与有荣焉。
这就和他与庄贤之间的秘密通讯方式差不多,另成一套系统,与现实已经存在的认知方式相互对应。
只是,舒予这个更简单方便易懂罢了。
舒予笑道:“因为我懒嘛,没事儿的时候就瞎琢磨这些,让自己更轻松一些。十几年了,日积月累的,不知不觉就攒下这许多了。”
谎话信手拈来,不是撒谎成了惯性,而是在她知道韩彦和小望之的真实身份,并且依旧决定接受韩彦,与他们甥舅俩风雨与共的时候,就已经反复思量,拿定的主意。
在心里反复演练了千万遍,此时再说出来时,自然是自然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