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驾崩乃是国丧,有一套繁琐至极的流程,从朱元璋一直传到现在。
但是如今不是太平时节,北方异族虎视眈眈,大片国土至今沦丧,自然不可能让百官丢下手头的工作,来为皇帝治丧。事急从简,刚刚过去三天,百官就陆续开始回到各自衙门,京城军民也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皇宫内,曾后和王祥年紧张兮兮地扶着陈妃,将越国公送出宫门。
侯玄演看着他们那副紧张地样子,暗暗摇头,一群天真烂漫的人,没有了自己的庇佑,别说保孩子的皇位,想活下去都难。若是真的立了新君,这几个人可都不是受新皇欢迎的人物。
曾皇后如今还不算太后,因为小皇帝毕竟还没出生,还不可能登基。穿着一身的孝服,没有了凤冠霞被,倒像是民间刚刚丧夫的遗孀。再加上她本来就是老实巴交的性格,一点都看不出正宫娘娘的威风,她看着陈妃微微隆起的肚子,拉着陈妃的手说道:“越国公,我们娘儿三个,可就全仰仗国公了。”
陈妃和王祥年如同两个木偶,在一旁点头表示同意。
“...”这俩还不如皇后呢。
侯玄演拱手道:“殿下放心,谋害先皇的奸贼已经抓到,臣马上就要出去将他们的亲党一网打尽,留下的都是忠臣良将。”他接下来就打算趁着弑君案,来一次清除异己,提前先跟宫里的娘娘透透气,让她们加强一下队友意识,将来真闹大了,一个皇后出来支持,还是很有分量的。
陈妃双手握拳,攥着皇后的素服,仰着头欲言又止。轻声叫了声:“姐姐。”三个人一起望向她,谁知道陈妃又没了下文,红着脸低下了头。
曾皇后不耐烦地说道:“什么事,你倒是说啊,等国公出宫了,你跟我们说也没用啊。”
陈妃鼓足勇气,喃语道:“那个...刘阁老说的,要是妹妹生的,是个女儿..”
曾皇后和王祥年,一脸担忧地望向侯玄演,显然是要他拿主意。
侯玄演喉咙轻动,一脸的无奈,伪造遗诏的四个人都在这里,此时他们已经成了休戚相关的一个小团体。这个小团体的成员,目前是绝对相互依赖的,但是眼前这三个,加上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的,让侯玄演想起一个词:一神带四坑。
这三个人除了卖萌,基本上遇事就想到找自己问答案。这次是被逼出来的权宜之计,自己也是走一步看一步,毫无头绪。
侯玄演心底叹了口气,脸上却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说道:“这件事容易的很,到时候再说,总之听我安排就行。”
这句听我安排,深和三个人的心意,虽然没有得到什么明确的答复,竟然也轻松下来,这心是有多大?那种愁眉顿开,疑云散去的轻松,让侯玄演目瞪口呆。他,羡慕啊!
侯玄演心里腹诽道:我真想跟你们一样无忧无虑啊,果然只有傻乎乎的人,才最幸福。
“两位殿下请回吧,臣出宫了。”
“国公一路辛苦了,快去歇息一下吧。”一后一妃拉着手,走向了身后远处的侍女们。
侯玄演将王祥年叫到一旁,语重心长地嘱咐道:“王公公,两位娘娘都是女流,就你一个爷们,你可得照顾好他们啊,别忘了先皇的嘱托。”
王祥年一听他叫自己爷们,本能地挺了挺胸,又听到先皇,更是激动,问道:“国公放心,老奴就是死也不会让人危害到两位娘娘。”
侯玄演不以为然地说道:“公公一片忠心,固然可嘉,但是你想啊,那些奸人是何等的狡猾阴毒,就连先皇都遭了他们的毒手,若不是被我查出,你们还蒙在鼓里呢。”
王祥年刚挺直的腰板,又一佝偻,愁眉苦脸地问道:“那该怎么办呢?”
侯玄演一副大义凛然地说道:“唉,我本来不打算掺和宫闱的事,毕竟好说不好听。这样吧,我派一批人换到宫中做侍卫,公公将你心腹的小内侍、宫女们,稍加嘱咐,也不用让他们做什么,只要将宫中大小事记下来,每日跟侍卫们说一声就行了。”
王祥年喜道:“还是国公想的周到,老奴替娘娘们谢过国公爷啦。”
侯玄演颔首谦虚道:“哪里哪里,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拜别了这三尊萌神,侯玄演来到宫门外,亲卫们在午门前,披甲执锐神色肃然。
接下来要打交道的,就是和宫里三个人截然相反的人了,这些人阴谋诡计层出不穷,只可惜力量有所不逮。侯玄演知道,这是难得的机会,将钱谦益等人的势力一举瓦解。俗话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股势力在江南有着最易滋生的土壤,江南是他们的根。
午门外,容貌有些吓人的侍卫张一筒,牵来一匹宝马。侯玄演翻身上马,带着亲卫来到刑部衙门。
刑部尚书黄斌卿,本是福建舟山人,因为忠于隆武帝朱聿键,等到朱聿键离开福州,郑芝龙自然不肯让他继续占着舟山。郑家的郑彩带兵上门,将他赶了出来,来金陵投奔隆武帝。隆武帝还以为他是忠心耿耿,大为赞赏,提拔他做了刑部尚书。
黄斌卿也仗着自己是皇帝心腹,一向骄横跋扈,欺压同僚祸害百姓。隆武帝虽然是个好人,但是也有他的缺点,他实在没有多少心腹。这个黄斌卿的恶行,也就让他纵容包庇了下来。
历史上南明打到山穷水尽的时候,这个人就守在舟山,专门杀鲁王系的将士。
今天是他第一天回到刑部,听到属下说大队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