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石、擂木、火油准备!”
见到并州军已经来到了城下,于禁也不慌忙。
双方短兵相接才算是攻城战的开始,先前那点只能算得上是热身。
云州军的辅兵们纷纷上场。
这些人的职责就是将东西交给城头,由城头的守卫扔下去砸伤敌人。
由上而下的杀伤了还是很可观的。
一时间,无数滚石擂木落到了并州军的头上,瞬间将他们打的人仰马翻。
如果说弓弩抛石还能够抵挡的话,那么从天而降的滚石擂木却挡无可挡。
攻方必须要以血肉之躯硬撑过去。
撑住了,才有贴身肉搏的机会,撑不住,只能成为城头下的冤魂。
这也是攻城战的最惨烈的时刻。
有的人连人带盾牌被滚石砸成肉泥,有的人连人带云梯都被守军推倒,有的人更是被火烫的油淋了满身哀嚎致死。
前面的人不住的倒下了,后面的人仍然前赴后继。
这就是军纪,也是意志的比拼。
谁能够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胜利者。
顷刻间,城下遍地残肢短刃,化作了一片修罗火海。
攻城的士卒们看都不看一眼身边的惨死的泽袍,他们的眼中只有进攻进攻再进攻!
守城的士卒也没有功夫安放死去的兄弟,只得踏着他们的尸体继续战斗。
这是一场意志与信仰的搏杀!
狭路相逢勇者胜,谁最狠才能笑到最后。
惨烈的攻城战继续着,作为双方的统帅,于禁和高顺都很镇定。
没有惨烈的景象,没有士卒们的哀嚎,他们的眼中只有整个战局。
这一刻,他们是棋手,而这些士卒则是棋子。
心系战局而漠视细节是一个优秀的指挥者需要具备的素质。
并州军凶猛,不畏死,敢于拼命。
如果换了内地的太平兵,这一轮疯狂进攻早就摧毁了对方的信心。
军心一散,胜负立分。
但是这一次他们碰到的却是云州军。
云州军可是一路从尸首堆中爬出来的。
对于死亡的蔑视,他们并不比并州军差,对于领袖的信仰,他们还要在并州军之上。
无数次,并州军已经爬上了城头,占据了有力的位置,但最终还是被疯狂的云州军赶了下来。
所以,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争。
战争就像一台机器,不断的收割士卒的性命。
一个时辰的功夫,温县城下就躺下了数千具尸体。有并州军的,也有云州军的。
不过云州军占据城池之利,死伤要比并州军小得多。
一直观战的丁原有些坐不住了。
他原以为打下温县是很顺利的功夫,在他的眼中没有军队是并州军的对手。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温县似乎要比他想象的能打,如今打了近两个时辰,并州军死伤近五千,仍然没有拿下温县的城头。
甚至连城头都没有爬上去过。
高顺!
丁原怒吼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是一个很自以为是的人。
自以为是的人通常考虑问题都从自己的角度出发。
丁原不认为并州军比不上云州军,更不认为自己比不上郭嘉,现在之所以打不下来也只能又一个原因,那就是高顺指挥不当。
自以为是的人是不会错的,错都是别人。
“刺史大人!”
高顺抱拳道:“云州军军纪严明,战斗力强悍,负责守城的将领战术运用娴熟,实在是没有什么破绽。”
期间,高顺已经变换了多次攻城方式,但还是被于禁一一破解了。
高顺这才意识到自己碰上一个难缠的对手。
“混帐!”
丁原沉下脸来。
“我并州军跟匈奴人血战疆场,人人都能以一挡百,区区一个小小温县尤其在话下?”
他马鞭一指。
“再给你一个时辰,攻下城头,否则军法从事!”
这……
高顺皱了皱眉。
指挥战斗原本就是个斗智斗勇的过程,一方面取决于指挥者对战术的熟练程度,另一方面也取决于指挥者临场发挥。
临场发挥的好坏可以决定一场战役。
如今高顺和于禁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双方斗智斗勇,常规的办法都用个差不多了。
想要破局就要出奇制胜。
但是丁原却给了高顺一个时限,而临场发挥最忌讳的就是这个时限。
“属下尽力!”
高顺低声道。
于禁是一个难缠的对手,他第一次感到对战局没有把握。
“全军听令!全力攻城。”
高顺拔出了长刀,指着温县说道。
原本高顺将军队分作三队轮番攻城的,但是丁原已经下令了,他也没有办法,只得全力以赴。
所以高顺放弃了按部就班的程序,开始了孤注一掷的攻击。
并州军听到了号令,进攻的势头再次崛起。
温县城头顿时压力倍增。
高顺怎么会如此不顾一切?
于禁有些大为吃惊。
通过了半天的试探,他已经大体摸清楚的高顺的特点,这个人跟自己一样谨慎稳当,是个难缠的对手。
于禁已经做好了打一场拉锯战的准备。
因为他也没有把握胜过用兵谨慎的高顺。
不过眼下的局面让于禁十分的惊奇,高顺忽然放弃了谨慎,开始孤注一掷了。
这跟他的性子不符啊!
难道是阴谋?
这是于禁第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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