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咽的号角声响起,潮水般的清军从长城外涌了上来,如同饿狼一般扑向了平虏堡。
成群的清军抱着攻城的撞木狠狠地撞击着平虏堡的城门,一下,一下,又一下……
“咚咚咚咚……”
撞击声一声高过一声,城墙上的浮土唰唰的往下掉着,大地跟着颤动起来。
范文程是位狠辣的角色,他毫不吝啬士兵的生命,利用数次自杀式攻击硬生生的耗光了平虏堡守军的运城攻击的弓,守城的滚石檑木、桐油、金汁……
所有的人都知道,城破只是时间问题。
平虏堡守备孔宁双眼猩红的看着城下肆无忌惮的清军却无计可施,就连烧热水都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城下的清军攻城。
一位满脸血污的士兵悲号道:“孔守备,你醒醒吧!没有援军,没有援军,没有援军!让弟兄们撤吧,再不走就都死在这里了!”
“东侧没有援军,西方也没有援军,大人,再不撤就来不及了!”
“大人,不好了,胡德士开始这帮人从攻打南城门了!”
“大人,不好了,不好了,东边方向来了数千人敌我不明,正气势汹汹的冲着我们冲来!”
………………
………………
各种噩耗接踵而至,孔宁左顾右盼心急如焚,如今的兵力已经是捉肘见襟,约定的援军却迟迟不出现,他哪里应付得来三个方向的敌人。
他的亲兵满脸悲痛的来到他的身边,吼道:“大人,还剩下五十六个弟兄还活着,真的有援军吗?”
“那几个堡子的守军把我们当成傻子让我们拖着清军,他们指不定已经逃到哪里去了呢!”
“大势已去,大人,趁着城门没破,我们撤吧!”
孔宁提着手中砍卷了刃的钢刀,愧疚不已的望着眼前兄弟们那渴望活着的眼睛,一时间他怀疑起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起来。
偌大的大明帝国用得着自己一个小小的守备,卑微的低级军官忧国忧民吗?
不过也就是一时间。
范文程已经不屑用云梯,孤立无援的平虏堡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犯不着再用云梯去做无谓的牺牲。
士兵的性命虽然在他的眼中一文不值,作为士兵就应该去冲锋陷阵战死沙场,可要是用的太狠了也会引起哗变。
孔宁甩了甩头,提着刀视死如归的冲着城下走去。
“咚咚”的撞门声如同催命的锣鼓,城门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摇摇欲坠起来。
他的亲兵愤怒的喊道:“守一座守不住的城,把命搭上,值得吗?”
孔宁头也不回的说道:“大丈夫一诺千金,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他的亲兵噙着泪水吼道:“傻子,白痴,榆木脑袋!”
孔宁冲着背着落日余晖向城下迈步走去,头也不回的说道:“我不怪你们,你们逃命去吧,来世咱们在做兄弟!”
那亲兵咬破了嘴唇,一跺脚,拿起钢刀冲着城下冲去。
没有一个人选择苟且偷生,那五十五名弟兄发出一声无声的叹息,抄起刀枪,毅然决然的冲着城下冲去。
那亲兵一把推开孔宁,泪眼朦胧的吼道:“闪开,要死一起死!”
孔宁瞠目结舌的看着那些弟兄们红着眼冲向了城门,他的心中满是愧疚,当兵吃粮,可临死了也没让手下的弟兄们吃上一顿饱饭。
他嚎啕大哭道:“我欠你们的,下辈子一定还!
五十七对上五千,毫无悬念,胜利的天平冲着清军一边倒了过去。
孔宁机械的挥舞着手中的钢刀,身旁的弟兄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他不知道自己杀死了多少敌军,反正是觉得早就够本了。
事到如今的他的心反而无比的平静起来,他觉得时间变得粘滞缓慢起来。
他甚至在挥刀的间隙贪婪地抬头望向了西边的落日余晖,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那普通的落日在今天看起来格外的美丽。
满身鲜血的孔宁眼皮越来越沉,排山倒海的疲倦毫无征兆的袭来,手中的钢刀沉得如同泰山。
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朦胧的听到背后响起了鼓声,他执拗的回过了头。
在倒下的那一刹那,他看见了熊楮墨跨战马上挥舞着苗刀怒吼着冲着自己冲来,他笑着闭上了眼睛。
“风!风!风!”
“风!风!风!”
…………
…………
陕甘连年战乱,这帮老陕来自榆林,记仇的他们平日没少跟张献忠和李自成死磕。
若说战力,即使没有经受正规训练前比正规军的战力也不遑多让。
如今经过卢象升精心调校,更是如虎添翼,战力是直冲云霄。
一千老陕骑兵,怒吼着震耳发聩的复仇之声,如同一柄利剑扎向了清军的心窝。
胜券在握的范文程正要崔马进城,攻城的清军一窝蜂似的抱头鼠窜,冲着己方的军阵窜了过来。
不用他吩咐,掠阵的留守骑兵便冲了上去。
范文程目瞪口呆的看着平虏堡城门中杀出来的一千骑兵,那肃杀的气息让他似曾相识。
全员装备棉甲?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惊呼道:“关宁铁骑?”
熊楮墨挥舞着苗刀,复仇之火烧的他五内俱焚,他抽出苗刀愤怒的吼道:“突击!突击!突击!”
一千老陕骑兵,全都是二杆子,急速行进中控制保持着整齐划一的阵型,恨恨地冲着慌乱的清军杀了过去。
范文程根本就没有机会组织像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