拧开亮铜色的水龙头,稍显浑浊的水冲刷着菲林的手部。
他双手搓揉着各自的掌心,在他右手的手背上有一条狭长的疤痕,从食指与中指根部之间,一直延伸到袖口以下。
这仅仅是裸露在外的一小部分,真正的伤疤还要延展至手肘,覆盖了整条前臂。
伤疤的形成源于半年前的一次防守的失误,直接被对方用钩镰划破手臂,鲜血直流,差些伤到肌腱造成永久性的损害。
最后的一年里,对决异常激烈,规则更加残酷,孩子们被允许使用真正的武器,而不是未开刃的玩具。
那真是一场格外凶险的搏斗,对方显然不满足于单纯的胜利,更想从自己身上卸下部分东西。
幸运的是,最终还是让他找到了机会,狠狠地还以颜色。
菲林精通的武器远不止反曲刀一种,但这种弯刀却是他在对决中使用最多的武器。
它是菲林曾生活的那个世界里被称为最符合力学原理的武器,能将劈砍的力量挥到极致,廓尔喀人凭借这种弯刀书写了战场上的传奇。
看似小巧的刀刃,却在某种程度上拥有着不逊手斧的力量,这种矛盾感尤为让他欣赏。
正如他欣赏着自己一样。
他就用这样的刀,在那次致命的对决中,利落地斩断对方的左手,给对方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
然后摘得胜利。
保持连胜的姿态。
直至现在。
今夜,就是最后一次对决。
哗!
他低下头,双手捧水拍打在脸颊上,冰冷的触感能让他保持清醒的状态。
镜子中映出他满是水痕的脸。
“你好啊,胜利者。”
……
……
“我认为胜机渺茫。”
伦菲尔德带着明显的疲惫,最近这些天可真够忙的,他必须在同时处理大量工厂事务的同时,挤出珍贵的时间替男人关注些‘有意思’的消息。
菲林·西格玛,他现在看着这个名字就觉得头疼。
多荒谬的一件事!以往从没有任何一个人、一样东西能让男人的热情保持在三个月以上。
任何!
然而现在都过了快五年了,男人居然还对菲林如此感兴趣?
他没看出来这小男孩有什么特别的啊,无非就是有点小聪明、小心机、小手段,有些特色又不够个性化,长得也不咋滴,到底是哪一点吸引到男人了?
哎……头疼,硬着头皮汇报吧。
“要想进入前十,他必须赢下这一场对决,除此以外即便前十大多数人失分,他也只能站在十一、二的位置上,我毫不怀疑在这种状况下他会拼尽全力。”
“可您必须知道,他的对手是排名第九的雅各布,这家伙要是丢掉这一场的得分,也有很大概率被挤出前十,所以同样会拼尽全力。”
“菲林的确擅长以弱胜强,他会以一种取巧的、接近心理战的方式取得部分优势,可雅各布恰好是个过分谨慎的人,他不会给菲林留出任何像其他人那样的破绽,也许他不是最强的,但这种谨慎可以说将菲林的特长克制得死死的,纯以格斗能力来看,菲林获胜几乎是不可能的。”
男人坐在椅子上,低声笑了笑。
“真的如此?”
他抽出抽屉,将一叠纸张推到伦菲尔德面前。
“告诉我,伦菲尔德,你有多久没了解过菲林的格斗评价了?”
“有一段时间了,体能优劣摆在那儿,我不认为有必要时刻去了解他——唔……这些是?”
一张张报告,都是尤伦对菲林的格斗评价,时间线跨越得很长,从最初那年清一色惨淡的评价,到现在为止,相当全面的一套资料。
伦菲尔德话未说完,快地翻动厚厚的资料,脸上的表情越精彩。
除了最初那两三个月外,几乎每一个月,尤伦的评价都在上涨。
那可是尤伦·帕德瑞克,一个严苛到极点的格斗大师,他的评价。
最后一张评价,是在两周前。
十七项评价类的得分均达到了最高,并且尤伦额外在旁批注了未罗列出的其他优势。
出乎意料?不,是难以置信的成绩?
“不用怀疑真实性,虽然我和尤伦见面多半会干上一架,但我对他的评价百分百信任。”
伦菲尔德甩了甩脑袋,差点没把金丝镜架甩出去。
“这一成绩已经越了前三的那三个人!”
“是的,所以呢?”男人反问道。
“所以……”伦菲尔德有些说不出话,“为什么?”
为什么菲林已经拥有了不逊于任何人的强大实力,却还在一场一场的对决中坚持着那种稍显卑劣的算计打法?
“你不觉得这恰恰是那小家伙的聪明之处吗?连你都下意识地忽略了他真实实力,又何况那些孩子们。恐怕每个人都认为他能走到今天的位置是用取巧得来的,只需防住他的手段,就能取得胜利,看来这部分人会栽很大一个跟头啊,不知道雅各布会不会是其中之一呢。”男人欢快地笑起来。
一小时后,伦菲尔德拿来最新的战报,回到男人的房间中。
“怎么样?”
“如您所料,菲林赢了。”
“具体情况呢?”
“雅各布的攻势相当猛烈,不过菲林防得滴水不漏。”
“然后?”
“然后……菲林出了一刀,雅各布认输。”
“就一刀?”
“是,无懈可击的一刀。”
“我真该亲自去看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