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
一声轻响,江遥终于落在另一边的屋顶上,在脚下接触到实地的同一瞬间,他就地一滚,右臂甩出,折下一段伸到了屋檐上的树枝,而后定住脚步,转过身去。
他已经判断出自己逃不出追击,因此也不愿以一种背对敌人的屈辱姿势死去。
血剑圣也落在几步外的屋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出手,好像在等待他说出遗言。
“来呀!”江遥面目赤红,粗声暴喝。
他一挥掌中新折的武器,安慰自己:至少血剑圣手上的那截柳枝,看起来没自己粗大……
血剑圣眼神中闪过一抹讥色,在江遥的定睛注目下,将那根细小的柳枝慢悠悠地指向他的咽喉。
这一击古朴无华。
但江遥的感受,却好像置身在另外一片天地里。整个空间都渲染出无数阴影,暗沉沉地朝自己压盖过来。
江遥额头青筋暴跳,咬着牙连挥六十七剑,一气呵成,与天地争斗。
这六十七剑,已用上了他平生所学的手段,只为阻挡那些蔓延过来的阴影片刻,而后抽身疾退。
血剑圣的眼神闪了一下,好像在诧异于,他似乎从其中看到了几分赤月剑术的影子。
但那毕竟只是几分影子!
绝代剑客的自信就在于,哪怕对方同样掌握了赤月剑法的神韵,同样具备盖世强者的力量,自己也必能战而胜之!
眼看着江遥虽然面朝着自己,但双脚连续移动,已经退出了五步之外,血剑圣那件黑色长袍微微一抖,柳枝已从他长袍中飘出,轻飘飘地飞向江遥。
这一招依然简练朴拙。
江遥却感到一阵窒息,耳边响起凄厉的恶鬼哭啸的幻听,并直直回响到内心的深处。
随着**力量的衰弱,他虽然已度过心劫,但毕竟还是免不了产生些许颓丧的情绪,血帝尊的剑意就乘虚而入,扰其心神!
江遥猛地咬了一下舌尖,强提精神,挥剑招架。
以他的力量,倘若与血帝尊硬碰硬的话,必然连其一剑也无法接下。所以他只能取巧,通过连续的挥击,尽量抵消对方剑势的扩张,并攻其必救之处。
血帝尊将手腕一抖,剑势随之一变,剑芒洒动间,刹那铺下千点繁星,仿若空中打碎琉璃瓶,光点绽散,幻丽之中,却透着寂然静谧,由动入定,变化绝妙。
这无疑是人间招式的极致。
看来血帝尊还是有些心气的,不愿以力压人,即便只凭精妙的招式,也要让江遥死得心服口服。
江遥却没有任何与血帝尊对招的想法,他虽看不透其招式变化,却已经隐约能猜到几分血帝尊的剑势走向,在血帝尊剑势转变的同时,他便将气息一敛,避开锐芒,抽身疾退。
血帝尊愣了一下。
江遥的避而不战,意味着他方才这一击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了。
毫无疑问,抽身远离的江遥都感受到了他身上传来的愤怒味道。
下一瞬,血帝尊追了过来。
而在此时,只顾后退的江遥,没预料到自己已经到了屋檐边缘,一脚踩空,整个人就从房顶上倒栽了下去。
一截柳枝紧追而至。
来势之之迅速,犹在江遥所见的任何暗器之上!
江遥身形才坠下檐角,柳枝已飞至!
寒光一闪,鲜血激溅!
柳枝过处,江遥在血雨飞洒中跌得更快!
即使他没有受伤,只要在下坠过程中失去平衡,就必然会迎来死亡的结局。
江遥明知这一点,却并不惊慌。他右脚往屋檐下的横梁上勾了一记,身形倒划半圈,左掌一探撞破木板,在碎屑纷飞之中闪身投入房内。
等血帝尊在屋檐上探头下顾的时候,哪里还有江遥的身影。
但对于血帝尊这种等级的强者来说,眼睛看不见了,并不意味着他就失去了对江遥的锁定。
他冷哼一声,面上怒意更重。
江遥刚刚闯入这个没人的房间,还未来得及平复胸膛里沸腾的气血,就见眼角一闪,血帝尊已如附骨之疽追了进来。
江遥对此境况已经有所预料,未等血帝尊完全进屋,他就抢先出手,树枝幻化成狂怒的蛟龙,咆哮着向半个身子还在窗外的血帝尊扑去。
此时已值生死关头,江遥毫无保留,不死不休的气势催生到了顶点,暴雨般地罩向血帝尊上半身的各大要害。
血帝尊眼中闪过一抹赞赏,因为江遥在这一瞬间的时机确实抓得不错。这也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此时血帝尊身在半空,卡在木墙的窟窿里,无法变向也难以借力,但作为当世最强者之一,他也不可能轻易就被人逼到绝境。江遥的狂暴攻击,只是给他带来了一点点困扰罢了。
他手中的柳枝终于挥出,不疾不徐,却恰到好处地点在江遥攻势的间歇处。交击之间,江遥竭力想避实就虚,然而对方犀利的眼力却洞悉了他耍出的每一个花招,以攻对攻,几乎眨眼间就将其剑势打散。
霎时攻守之势逆转。
“啪!”
两根柳枝终于第一次碰撞。
江遥闷声一声,连退了几步,才将那力道消卸。但他编织出的剑网顿时为之黯淡,血帝尊趁势而入,几乎就贴着他追击进来,掌中柳枝崛起一片迷离的光华,一浪接一浪的剑影冲江遥奔涌而至。
江遥只觉天旋地转。
那片迷离的光华已化作惊涛骇浪,笼罩他视野的每一个死角,那种令人绝望的力量挟带着狂啸的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