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睡了多久,萧爻才醒转过来。感觉神志清醒,精神饱满。睁眼一看,见处身之所乃是一暖阁中。游目四顾,见屋中大小物事摆放得十分整齐,屋子虽小,却素洁雅致。萧爻回思着,犹记得昏厥之前,是在秦淮河岸。那时,罗刹刀还在身边。此时醒来,却是在这暖阁的床榻上。彼此两地,自是两种不同的心情。又见那床单被褥全是上等绸缎织就,触手温软柔滑,如在一富贵之家。
萧爻自小过惯了清苦的日子,生平从未睡过如此华贵的床榻。心中涌起了无数个疑问:“这是哪里?我怎会睡在这里?罗刹刀呢?”想着昏迷之前,自己还在秦淮河边,此刻身在此地,当是有人把自己送来这里的。便想:“是谁送我来的?我来多久了?是罗刹刀吗?她去哪里了?”
脑海里诸多疑问,却思之不得答案。挣扎着要爬起来。刚揭开被窝,忽然吃了一惊,才发觉全身的衣裳一件不剩。萧爻人虽通达,但想到给人扒光了衣服,这事却难以接受。当即骂了起来:“哪个王八蛋扒了老子的衣服?大丈夫行事,该当光明磊落。要是看老子不顺眼,尽可明刀明枪的来,为何趁老子熟睡之时,来扒光老子,偷看你祖宗?”四面却静悄悄的,并无一人回答。
萧爻痛骂过后,心绪畅顺了许多。忽然想到龙象心法,龙象心法是崆峒派失传已久的高深武学。自己答应过周大爷,要将它亲手交到崆峒派掌派人飞云子手上。无论如何,都不能丢失。见衣裳给人扒光,莫非那心法也被人趁机偷了去?心中一急,四下一看,见床边的木桌上,摆放着一个黄布包裹,正是出门之时,所携带的行礼。萧爻忙拿过包袱,打开一看。见那本记载着龙象心法的牛皮册子还在。十几片金叶子更是一片不少,其余的事物也一件不差。在随身携带的物件当中,他最在乎的便是那龙象心法,见心法没丢,物件齐全,总算放了心。
又想:“送老子来的那人,和脱老子衣服的人,该是同一个人。极有可能也就是这屋子的主人。这里是他的家了。”想起在秦淮河边,曾被刘金雕砍伤,伸出脚来,翻转小腿一看,刀伤竟已愈合,只留下两道细微的伤疤,若不细看,却看不出来。秦淮河边一场恶斗,所受的外伤已然愈可。萧爻试着提气,一提之下,发觉丹田之中隐隐有一股阴寒之气,沿着任脉诸穴,缓缓上行。寒气上行,十分难受。萧爻当即停住,过得片刻,又试着提气,只要一运劲,那阴寒之气便随之而来,全身发冷。萧爻心知,外伤已愈合,内伤却没有复原。
便缩回脚,坐在床上又想起事情来:“来此之前,我是受了重伤的。虽然内伤还没复原,但外伤已经好了,已算不幸中的大幸。以后慢慢调理,当可祛除体内的寒气。”又想:“莫非救我的人,乃是一个医术名家。他将我送到他家里来,将我的伤治好,便扒去我那身满是血污的脏衣服?”想到自己的衣服确实很脏,若是不给脱掉,就这么睡下,身上的污血不免要沾染到这床榻上。想来这屋子的主人是个爱干净的。于是,对被扒光衣服一事,不再介怀。
过了一会儿,又想:“要真是这样,这人非但不是害我,反而对我有大恩了。”萧爻闯荡江湖已有一段日子,经历了一些事后,便能学着分析事理了。心道:“此人对我是好心还是歹意,此刻尚未知晓。大丈夫爱憎分明,须查个水落石出。若是有恩于我,则须设法报答才是。若是起心害我,我也绝不坐以待毙。不过,先得查明这人是何方神圣。”见那木桌上,叠着一套灰色长衫,虽是旧物,却洗得干干净净。爬起身来,穿戴衣物,大小正好合适。萧爻心中一惊:“连给我配制的衣服,都如此合身,这人的心思当真周密。他这么爱干净,心思又如此周密,难道他、、、、、、她是个女子?”
一时张大了嘴,半晌合不拢来。心中一个念头不住地盘绕着:“莫非是如玉吗?救我的人,扒光我衣服的人会是、、、、、、如玉吗?”想到如玉,喃喃说道:“这人要真是如玉,那这里便是琴香阁了。”萧爻站在木桌前,脸露苦笑。说道:“若救我的大恩人真是如玉,我拿什么报答她?她那天勾我脖子,摸我下巴。真像那些演戏的,演媳妇勾老公。”他与如玉相遇之初,见如玉穿着暴露,心里不免淡出几分轻慢之意。但此刻脑海里想到的,却全是如玉待自己的好处。又想:“倘若她不要我的报答,而是要我、、、、、、要我做她老公。我岂不是无奈之至?”想着如玉那俏皮活泼的模样,心头又倍感喜悦。自语说道:“她待我情真意切,无怨无悔。倘若她真要我做她老公,就算无奈之至,我也只好当仁不让了。”想到此处,心中漾起了一丝甜意。
突然,只听屋外一个粗犷的声音嚷道:“咱们该慕容老贼的账,这回总算还清了。”另有一人说道:“大哥此言差矣。”
先说话的人说道:“我说的话,哪一句不是名正言顺。这‘差矣’二字之评,与我说的话根本不能搭配,你如何随意的给了我。你该说‘大哥此言善矣’,或是‘大哥此言甚善’。”另有一人说道:“那也不对,大哥刚才的话,就算勉强不能评为‘差矣’。但也不能成了‘善矣’。”第四人说道:“依我看来,大哥刚才的话,该评以‘壮哉’二字,最为妥帖。”
萧爻听到这四人说话的声音,心头顿时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