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已有些毒辣,不过跟关云锦所处的时代相比,没有全球变暖的气候,这个时节的温度也没有高到离谱的地步,身上穿两三件衣服都不嫌热。
关云锦到了万寿院的碧纱橱,亦是第一次她见老太妃的地点。
就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老太妃恍若苍老了十岁,一眼望过去,看到的便是她脸上的疲倦,她靠在引枕上,单手撑着额头,杜鹃在其身侧替她揉着太阳穴。
比起第一次见时四个丫鬟伺候两个婆子候着的场景,今天仅一个杜鹃伺候,还真显得有点寒碜。
不对,不止杜鹃一个,还有个白鹭。
白鹭脑袋低垂,也没走到老太妃那边去,只是毕恭毕敬的站在关云锦身后,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媳妇。
她是老太妃派到关云锦身边打探消息的人,不过她隐藏的很好,基本没有露过陷,遗憾的是,不管是关云锦还是白芷,甚至是最单纯的白芨,都没有真正将她当成自己人。
老太妃听到动静后眼睛就睁开了,为首的关云锦面上并无多余的表情,静静立在那里,拜这样一张我见犹怜的脸所赐,她光是往那一站就让人心生怜意。
“五丫头,过来我身边坐。”老太妃终于开了口,如面对死亡时豁出去般的拒绝。
关云锦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但见老太妃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心底冷笑一声,面上却未有任何其他表情。
“祖母,我就站在这儿吧。”她也不想多听废话,也不想被老太婆拉着上演一出祖孙情,还不如直接进入正题。
老太妃神情颇为复杂的看着她,关云锦没听从她的话到她身边坐下,她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不然她真怕这把老骨头经不住煞星一点煞气就去了。
“五丫头,你可知……三丫头那日同你一道回府,夜里差点……没了?”老太妃斟酌着用词,话说的缓慢,并且眼眶里也适时蓄上泪花。
关云锦:奥斯卡该给您这位老戏骨颁一座小金人。
心里如此想着,关云锦面上却是露出一个苦笑:“祖母,我亦不想如此,三姐姐待我好,我何尝不想她好,可是我这……我又该如何是好?”
老太妃没说话,关云锦也垂着眸子酝酿情绪,此时她是有些感谢原主这张小白花脸的,因为她与原主也是南辕北辙,苦情戏她根本演不来。
碧纱橱里一度针落可闻,良久之后,老太妃才试探性问:“五丫头,近些日子你在府中住的可还好?”
闻言关云锦精神一震:来了!
“衣食无忧,白芷几人伺候的也尽心。”她公平公正的回答。
这般老实的回答倒是让老太妃没法接话了,她是想直接说大家都很畏惧“煞星”,想让关云锦去庄子上住上一住,放过府里的其他人,可是又担心这么直白的说了会把煞星给惹怒,毕竟这位主儿是个敏感的性子,虽没哭了,可那泫然欲泣的模样还是让她忧心不已。
儿子把这么个难题丢给她这老太婆自己一直守着妻子,是真担心妻子还是怕了关云锦这煞星不好猜,可让她一个老太婆面对煞星,就不担心她这个亲娘一个不留神就没了吗?至此时,她心底生出了对关秦丰的一丝埋怨。
关云锦欣赏了一会儿老太妃为难的模样,这才继续开口,语气中带着怅然:“祖母,我心知死而复生后累的身旁之人种种受伤,若是可以,我倒是愿同先前那般住在小跨院……”顿了顿,又接着道:“又或是,可住到府外去。”
最后一句话一出,老太妃的眼中闪过明显的亮光,又忙压住那抹狂喜,只是嘴角仍不由自主的往上提了提:“你……愿意住去府外?”
关云锦微微眯起眼望着她。
老太妃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忙道:“祖母自是不舍得让你去外面吃苦。”
关云锦没“怀疑”,叹了一声气,幽幽道:“便是我住去府外,有祖母如此疼我,想必我也是吃不了苦的。”
“自是、自是。”老太妃赶紧点头,一脸期盼的看着她,希望她能继续往下说。
偏偏关云锦吊着她,垂着头看地面,不往下接话,老太妃急的都快原地转圈了,一个劲的给白鹭使眼色。白鹭苦笑,她一个丫鬟,还是个骑墙派的丫鬟,哪有说话的份?
望着又低下头完全没说话意思的白鹭,老太妃横眉怒目,白鹭何尝感觉不到那道森冷的目光,可她又能如何呢?
关云锦恰在这时抬起头,老太妃险些表情收敛不及,想要换上愁容,却是弄的分外古怪,甚至有些扭曲。
关云锦都要将老太妃当小丑看了,她轻声道:“请祖母允许我,住去府外。”
老太妃觉得这十个字简直犹如天籁,差点没有拍手称快,喜悦漫上那张苍老的脸,却要强装忧愁,整的整张脸都扭曲了。
“……你决定了?”老太妃问。
关云锦似是自嘲一笑,道:“我若继续留在府中,不过是个祸害罢了。我心意已决,还请祖母应允!”说着,她竟要行礼。
老太妃登时一口气提到嗓子眼,忙在她行礼前急急吼道:“应允应允应允,我应允……”我应允还不成吗,求不行礼!
关云锦膝曲了一半,方才想到什么似的又站直了身,看到老太妃急的冒汗的模样,方露出一个尴尬的神情,讷讷道:“祖母勿怪,孙女也是一时忘了。”
“……不怪你。”老太妃挤出三个字后方舒一大口气,抹了把额上不易察觉的汗珠后又补充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