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阿布泰走了,李榆正琢磨着这个大都堂和自己没什么交往啊,今天怎么会这么热心,刘兴祚进来了,很不满地看了一眼李榆,又让李榆脱下衣服,重新清洗了伤口,再一挥手喊道:“费扬武,拿出你的好药,把伤口料理了。”
刘兴祚那个贴身阿哈费扬武从怀里摸出个木管,倒出一些发黄的粉末洒在李榆的伤口上,李榆立即感到一股清凉侵入肌肤,伤口的疼痛少了很多,费扬武很麻利地帮李榆包扎好伤口,然后一声不吭地退了出去。
刘兴祚关切地问:“好点了吗?”看到李榆点头,笑着说,这个费扬武从小就跟着父兄在叶赫山里采药、打猎,他的药治皮肉伤最灵了,过两天再换一次药,就没什么事了。
刘兴祚问起今天的事,李榆把事情的经过简短地向刘兴祚讲了一遍,然后,是我错了吗?”
刘兴祚没回答,而是说道:“以后我们单独在一块的时候,以汉名互称,我就叫你榆子,你可以称我刘大哥。”李榆点头叫了声刘大哥,刘兴祚严肃地说:“今天确实是你错了,四贝勒在辽阳处理得非常好,这个时候再不杀些人稳定秩序,今年地里的收成就全完了,那就不是死个把万人的事了,你还说风凉话,你想跑哪儿去?你回乌拉山,那就不是大金国的地盘了吗?”
李榆低头不语了,刘兴祚低声说道:“你别怪四贝勒,他现在也难啊!他是真想为大金国做点事,许多人自己不干正事却喜欢背后叽叽咕咕,你知道市面上为什么买不到粮吗?”
“我知道,是辽东遭了灾地,南边的粮食又运不进来,秋后新粮下来就好了。”
“你只说对了一半,还有一半你不知道,大金国手里还有粮,远没到要饿死百姓的地步,市面上没有粮食,是因为粮食早就被大汗和贝勒们、勋贵们收购一空,大汗收粮食为了打仗,那贝勒、勋贵自己有地有粮食,他们收购粮食干什么?很简单是为了钱,他们把粮源都控制了,今年百姓越是遭灾有人越高兴,你等着瞧吧,秋粮下来,大金国的粮食是有卖的了,但肯定要创出天价,大金国里有钱的百姓会被收刮一空,没钱的百姓会大量饿死,那时也许就是天崩地裂。”
李榆被惊呆了,但他明白刘兴祚说的可能是真的,巴扬哈就不止一次向他提过,大家春荒正急的时候,沈阳突然米市无粮可卖了,现在看来,一切都是有预谋的。刘兴祚继续说:“几乎所有的人都在从中牟利,包括大汗和大妃在内,但有两个人坚决不挣这没良心的钱,而且拿出自己家里的粮悄悄帮助吃不起饭的朋友和下属,这两个人就是四贝勒和萨哈廉贝勒。”
“这世上的事哪有分个好人、坏人那么简单,有时好人、坏人,你永远分不清,以后别做傻事了!”刘兴祚拍了拍李榆的肩膀起身要走了,李榆一把拉住他问道:“刘大哥,你说辽东会崩溃,那我们该怎么办?”
刘兴祚摇摇头,长叹一声:“也许没那么严重,但会有成千上万的辽东人饿死,这已经无法避免了,没有人会帮助我们,辽东这片土地上,各族杂居数百年,汉、蒙、诸申共同构成了生活在这里的辽人,却始终没有建成一个自己的国家,谁来了都奴役我们,金国和明国一样,都没有把辽人当人看。”刘兴祚突然转身看着李榆,语气沉重说道:“你是辽东汉人,最多只得算个诸申化的汉人——我一直这样认为,你愿意帮助辽东受苦的汉人、诸申还有蒙古人建立一个辽人自己的国家吗?”
李榆听着心潮澎拜,一下子站了起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很没出息地又坐下了,垂头丧气地回答:“我没这本事,我就会打猎、种地,只要看到周围的人过得好,我就心满意足了,大事我不会做也不敢做。”
刘兴祚无奈地摇摇头,招呼了一声费扬武,两人一起走了。
辽阳的事处理得很快,老百姓有口饭吃能熬到秋后,都各回各家准备收庄稼,没人再闹了,十来天后四贝勒带着大家就回到沈阳。
阿布泰果然要主持公道,一回沈阳就拉着李榆去见大妃,当着大妃的面,拉开李榆的衣服就大骂四贝勒欺人太甚,大妃抚摸着李榆背上的鞭痕,眼泪都差点落下来,忙把阿济格、多尔衮和多铎三位阿哥叫来,指着李榆的伤说:“这个老八还有人味吗?这孩子大汗都舍不得打,他说打就打而且打得这么重,他眼里还有他的父汗吗?”
阿济格也很不满意,额鲁是在他镶黄旗行走,要打也轮不到你来打啊,老八这是打他阿济格的脸呀!不能顺着老八胡来。多尔衮则指出这是老八一贯暴虐的表现,别看他表面上慈眉善目的,其实心里很着呢。只有多铎一个劲地问李榆还疼不疼,要医官重新上药包扎,还在伤口上吹来吹去。
阿布泰气呼呼地说,他这次绝不会听四贝勒的,他已经和其他都堂们说了,休想让他下降额鲁为备御的公文,额鲁不但不会降职,而且这次跟着去辽阳应该叙功,恢复上回丢的二等游击职务。
大妃一摆手说道:“直接升额鲁为一等游击,上次请客收礼是依兰、硕托他们干的,本来就是冤枉了额鲁,不能当真。”大妃有点生气地对哥哥说,“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