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竞在吧台上随便抓了个装着粉红色液体的酒杯,仰头喝下去,然后掏出钱拍在吧台上。
“别惹事,说不定你能活得比别人久,好好保重。”说完转头离去。
鹿妖等他走远后,才伸手拈过钱放进柜台钱屉中,然后他在抽屉中取出手机,开始发送消息……
玫瑰六路与玫瑰三路,从街道名称看隔得不远,可是中间除了街道,还隔了几家工厂和一个很大的植物园,苏竞绕了二十分钟,才终于找到那条名叫桐沙的胡同。
很旧的一条胡同,狭窄,阴冷,潮湿。
胡同两边全是小区住宅楼,把阳光挡得死死的,益发显得胡同内阴晦不明。
似乎很久没人打扫,胡同路上洒满了垃圾,一些角落中还有猫狗的随地遗留物。
两边的墙壁上全是青苔,上面爬了些软体动物,在墙壁上留下一条条银白的黏糊糊的水印。
走在这样的胡同中,总会让人心里生出异样感,如果是有洁癖的人,估计走进来之前会犹豫很久。
这个世界的房子并不算贵,肯住在这种胡同里的人,想来经济条件一定会非常差。
苏竞数着胡同两边的门牌号,慢慢往前走,走到七号门,停下脚步,抬头仔细看着眼前的对开式木制院门。
灰暗,陈旧,已经被风雨腐蚀得只剩下残渣,让人担心多推几下,这两扇门就会哄然落地碎成一地木屑。
门上有门环,还有一条锁门用的铁链,老式锁头在铁链上挂着,并没有上锁。
苏竞用指头拈住门环敲了敲门,锁头随着他的动作前后左右的晃荡。
院内好象有人应了一声,苏竞便用手推了推门,门开了,门轴还发出吱吱吖吖的声音。
走进院子,眼前先是十数个平方的院落空地,院角堆着喝空的酒瓶与饮料瓶,墙边也堆了些可以当垃圾扔掉的杂物。
院落最里,是一幢带小阁楼的老式瓦房,二楼的阁楼窗户上摆了四五个花盆,里面长满茁壮的杂草。
苏竞走进屋子,惊讶与叹息这两种情绪同时出现在他心里。
惊讶,是这个外表普通的老瓦房,屋内居然别有洞天,头顶上有一平方左右的玻璃亮瓦,所以屋内光线充足,原本只是用来堆放杂物的阁楼,被屋主用木板及木栏杆在堂屋上端搭了个四周通透的走道,走道旁的墙壁上有窗有门,让阁楼变成了明亮的复式楼。
堂屋右手侧一段木制楼梯,直通上层走道,楼梯及上层木栏杆上雕了花朵龙凤等物,显得古色古香。
叹息,是这幢可以拿去当历史文化展览屋的房子,里面全是垃圾,蛛网,木楼梯与走道上早被厚厚的尘土掩住了原来的颜色。
“谁呀?”右手边的房间内传出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与开房门的声音。
“伊杰住在这里吗?”苏竞问道。
他眼前的中年男人虚胖浮肿,眼袋巨大,眼神早失去光彩,只有醉熏熏的酒意。
“上学去了还没放学。你是谁,找他干嘛?是不是这小兔崽子又惹啥事了?”
“没什么事,我是社区工作人员,听说你家孩子生活上有些困难,所以我来走访一下。”苏竞随口编了个理由说道。
中年男人不高兴地看他一眼,然后摇摇晃晃走到条案前,拿了个不干不净的杯子,在旁边的饮水机中接水。
苏竞正想着如何拒绝喝那杯水,却看到那个男人端起杯子自己把水喝了,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我们家不困难。也就是他缺个妈,所以家里有点乱,不等于我们家穷。”中年男人又接了一杯水,接着说,“是谁闲得无聊,编排我们父子俩。”
苏竞问道:“听说他经常中午饭都没地方吃?”
“说了嘛,家里缺个女人。他天天跟着我在外面吃,哪里有吃不上饭这种情况?他要吃不上饭,他能长这么大,长这么胖?”
“胖!?……”苏竞眼前晃动着伊杰那张营养不良的难民脸,哭笑不得。
两个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还有抱怨声,“跟你说多少次了,不管出进都要关院门!关院门!你怎么就记不住。”正在伊杰的声音。
中年男人听到这声音,居然全身颤抖了一下,然后拿眼瞟了眼房门。
这让苏竞很奇怪,为什么……这个父亲居然怕自己的儿子?
随着说话声,伊杰已经进了房子,看见苏竞,愣了一下。
中年男人问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家了?不是还差一个小时才放学呢?”
伊杰却根本不理会自己的父亲,看也懒得看一眼,反而对苏竞挤着眉眼笑起来,“这不是那个很有钱的叔叔么?你特意来看我的?”
“是啊,特意来看你。”苏竞点点头,走到屋门口,向外张望,想看看炎乙在不在。
就听房门又是一声响,从里面出来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披散的长发遮住了脸面,看不清长相,看身材,身体已经微微发福,皮肤也已失去弹性,不过那一身皮肉倒是雪白得晃眼。
苏竞看到有人从房间内跑出来,先有些吃惊,等看到是个女人,心里便明白了,这中年男人耐不住寂寞,大中午在屋子里找情人,再想想他妻子已经死了这么多年,找个人陪伴好象也无可厚非。
伊杰看到那女人,却气得连连跳脚,“伊来福!你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中年男人脸上带着惊惶,脚步朝着苏竞快速移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