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安接过银两收入怀中,这才重新看向四人。仅仅是一人看过一眼,他便直接说道:
“我之卜算无需其它,只观四位一眼便可知诸位前程命途。尔等四人这四十两只够测算今年春闱,这春闱之试四位恐怕无一中榜。”
“不过这位学子既然出得钱财,本人可附赠一卦。虽今年春闱你未得中榜,但下一春闱定可如愿以偿。”
说完高安重新闭上双目,又开始神游物外。
他这么一说来测算的四人都有些不喜。学子算命仅仅为取一好兆头,那些算命先生也多是迎合送上吉言。没成想这位年轻算师一句吉言没说,反而将他们四人今年春闱都判了落榜一命,可谓晦气。
就连出钱的那名学子也不太高兴,虽然高安曾言他下次春闱可得中榜,然而若依对方所言这次会试却是必为落榜无疑。
一时间气氛有些僵住,尤其是那名名为邹伟的学子更是恼怒。这已经不是邹伟第一次会试,听到如此晦气之言当然有些怒不可遏:
“好个‘无一中榜’!他人卜算都是言得高中,为何你这黄口小儿便只言落榜!”
“这一年春闱有几人中得?若是均为吉言所讲那岂不满朝文武人满为患?”
高安连眼都没睁,直接反问了邹伟一句。
仅这一句便把邹伟问了个哑口无言。确实如高安所言,若是年年所有学子均如其他算师所言中得春闱,恐怕整个朝堂要大上十倍百倍不止。
另外三人觉得高安所说倒是没有说错,顿时怒气消了几分。茫茫学子犹如浩然烟海,真得高中者少之又少,他们四人今年未中实无奇怪之处,若是真有能断得命途的算师,恐怕对绝大部分学子所说都是未中吧。
但是邹伟明显不想认输,转而再度追问:
“若是如你所言岂不路遇者皆直言落榜便可称为神算?敢问这芸芸学子又有谁可承得高中?”
邹伟如此说就是明言高安在胡说八道,就算言中也是取巧罢了。另外三人又有了转念之思:是啊,如果中榜者寥寥无几,那岂不是遇见学子便可言其落榜,而却有极大机会言中?
没想到高安直接伸手指向一名路过的学子打扮者,仍未曾睁眼便对四人说道:
“此人即可中榜,不过乃是末位罢了。”
四人顺着高岩所指看去,不由笑出声来。
原来高安所指之人乃是一名年逾半百的老学子,这人荼明城的学子几乎都认识,名为张璁。
张璁已经到达知天命之年,次次会试皆有参考但屡试不第,因此才在荼明城中扬名。此时张璁已经穷困潦倒,平常靠为他人写些书信为生,虽然还是会参加这次春闱,但没人相信他可中榜。
路过的张璁不知为何面前这名年轻算师言他会中榜,即使末位其他算师都不会如此断言,恐怕砸了招牌。
不过既然人家肯如此恭维他这个穷困潦倒之人,张璁也不能没有表示,马上冲高安作揖行礼说道:
“多谢算师吉言。鄙人今日已无卦资,若他日承先生吉言得获高中,必将厚报!”
说完张璁便急忙离开了,生怕高安找他要卦钱。他如今实在是没有这份余钱。这次会试若是不中张璁便没有能力考取下次了。
“先生果然非同寻常,连荼明城这等有名声之人都敢断言。吾等四人便待会试揭榜再来见先生,看看这‘千年铁树是否亦可开花’!”
说完邹伟不待其他三人反应便直接离开,另外三人也只得跟上。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高安这个卦摊除了当初四人偶然路过算了一卦便再没开过张。不过他那一卦赚了四十两白银,比寻常算命先生这段时间赚的都只多不少。
转眼间终于来到春闱会试之际,成千上万的学子纷纷踏入准备好的考场之中。荼明城内少了这些士人学子,整个城池似乎都安静了不少。
十年寒窗苦读日,只为一朝金榜题名时。
事实上对大多数学子来说殿试的金榜题名更加遥不可及,会试题名反而是大多数学子期望的归宿。一旦通过会试考核便可进得官吏体系,有资格担任地方小吏。
地方小吏官职虽小但权势并不少,保得家富足一生毫无问题。若是行了大运,获得待补官员的机遇,更是与殿试金榜题名无甚区别,同样可入朝为官。
会试三天荼明城便沉寂了三天,待会试一过整个城市又重新热闹起来。
会试后半月才会发榜,这半月时间那些士人学子比先前更为放浪不羁,只待榜文揭晓。运河之上、城外湖畔、茶楼酒肆、戏园、青楼赌坊等等,只要可以让学子解脱压力的地方便都有他们身影,无数人迷醉在那灯红酒绿之中。
此时荼明城各家的富家小姐也开始频频出现,与一些富有才学的士人学子结交游玩。她们是在提前下注,若是自己看上的学子或者看上自己的人得以高中,便可直接再添一喜。
半月之期如白驹过隙飘然而逝,终于到了各个府城发榜时期,整个荼明城的气氛又从先前那种灯红酒绿恢复了一些肃穆。大批学子早早就等在发榜处,还有不少闲杂人等也来看榜,他们会第一时间去通知那些在住处等着的高中者,以期获得第一份也是最大一份喜钱。
一声声急促锣声在各个大街小巷穿行,每次都代表着有一名学子获得高中,从此脱离读书苦海,踏入荣华富贵之中。
在高安卦摊前算过卦的四名学子早早便等在发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