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言笑了笑,旋即正色:“她很快会拿第二个荷包过来,我怀疑这第二个也做了手脚。你让人盯紧她,一定要查出来,她究竟是从哪里弄来这些下三滥的东西的。”
添香立即福身:“是!”
入夜之后,沈妙言换了身宽松的中衣,坐在窗边看书。
君天澜从外面进来,揽她入怀,“明日便是除夕了,宫中夜宴繁琐伤神,今晚早些休息。”
沈妙言知道自己无法违拗他的意思,于是放下书,一言不发地走向凤榻。
君天澜跟上她,如过去无数个夜晚那般把她抱进怀里。
沈妙言下意识地挣了下。
男人把她抱得更紧,大掌摸了摸她的肚子:“不知道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妙妙可有为他想好名字?还是打算叫君千弑取得那个吗?”
沈妙言背对他,沉默。
“妙妙……”男人蹙起好看的眉,与她挨得更近,“你连一个字,都不愿意与我说吗?”
“妙妙,我想听你说话。”
“妙妙,妙妙……”
他一声声唤着她的名字,携着款款深情,却又宛如杜鹃啼血。
可沈妙言回答他的,始终是沉默。
君天澜把她扳过来,低头亲了亲她的唇,“妙妙,明日君舒影进宫,你说些好听的话,我让你见他。”
沈妙言眼眸微微睁大,仰头看他。
君天澜清晰地看见她眼中的光,心中发疼,却还是认真道:“绝不食言。”
沈妙言咬住唇瓣,表情纠结,眼中隐隐有着不信任。
君天澜伸手,把她的唇瓣掰开,笑得无奈,“放心,不会叫你说那种乱七八糟的话……”
他顿了顿,指腹停在她的眼角,“唤我四哥。”
帐中沉默了会儿,沈妙言轻声:“四哥。”
“再唤。”
“四哥。”
“一直唤。”
“四哥……四哥……四哥……”
那唤了多年的称呼,从唇齿间溢出,一声接着一声,化作连连绵绵的情丝,把过去、现在和未来紧紧缠绕。
刻骨铭心。
此生难忘。
君天澜紧盯着她琥珀色的双眼,凤眸中盛着旖旎水光,最终温柔地拥她入怀:“我在这里,一直都在。”
在外人面前,他是杀伐果决的大周帝王。
可在她面前,他所有的铠甲都被卸去,只剩下能够接纳她的缠绻温柔。
他抱住她的刹那,沈妙言忽然泪如雨下。
她自己也不明白她在哭什么,她心里很难受,好似心中有块地方落了雨,潮湿阴暗,无法天晴。
暖帐中,她的手轻轻搭在君天澜的肩上,“四哥,我们或许,再也回不去了。”
君天澜闭上眼,“在没有遇见你时,我以为我这一生都已注定,可我偏偏遇上了你……上苍让我遇见你是有理由的,咱们的缘分并没有结束。”
“可我觉得,已经结束了。”沈妙言松开他,认真地凝视他的眼睛,“那么多人不赞同我与你在一起,可见苍天都觉得,咱们的缘分已经结束。”
君天澜凝望她的眉眼,薄唇扯开淡而坚定的微笑,“那么,就算苍天认为我们的缘分已经结束,可只要我没有放弃,那就没有结束。当初是你决定了咱们在一起,可何时分开,由我说了算。”
沈妙言静静望着他,终是无言以对。
翌日,除夕。
一大早,宫中便极为热闹,宫人皆都身着新衣,个个脸上挂着喜悦的笑容,锦绣大殿被布置的焕然一新,以迎接即将到来的贵客。
沈妙言昨夜没睡好,晌午还在昏睡。
好在君天澜原也没指望她能早起,自己把宫中琐事全都处理完了,才进来把晕乎乎的她拖下床梳洗打扮。
中午,福公公来到长生殿禀告君天澜,前太子已经到了,正在乾和宫里。
君天澜瞟了眼强装镇定的沈妙言,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命福公公把君舒影带到长生殿来。
等待的时间里,沈妙言始终低垂眉眼,令君天澜看不见她的表情。
然而不消多想,他也能猜到她此时正压抑着激动的心情。
他沉住气,紧紧握住沈妙言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小半个时辰后,君舒影出现在了长生殿。
沈妙言咬住唇瓣,他看起来比前些时日消瘦许多,那双总是潋滟着缠绻深情的丹凤眼,正静静凝望着自己,不必言语,她也能读懂他的意思。
他在问她过得好不好。
沈妙言鼻尖发酸,想要开口同他说话,君天澜却抢先一步,冷冷道:“你在北狄拥兵自重,自立为帝,可知罪?”
君舒影仍旧盯着沈妙言,话却是对着君天澜说的:“世上已无北狄,在大周北部的国家,名为北幕。而朕,早已不是当初大周皇宫中的太子君舒影,朕如今已改姓幕。”
君天澜冷笑了声,“伪帝罢了!”
君舒影没再搭理他,只凝视着沈妙言,“妙妙,我很想你。”
“我也——”
沈妙言的“我也是”还未说完,君天澜黑着脸扳过她的下巴,霸.道而强势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沈妙言低垂着眼帘,因为羞怒而浑身发抖。
君天澜漠然地转向君舒影,“她是大周皇后,算起来,该是你的皇嫂。”
君舒影默然不语,依旧凝视着沈妙言。
他看见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她的面颊滑落,她看起来,那么悲伤……
殿中寂静了许久,君舒影才淡淡道:“她哭了,你看不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