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丫鬟说着,全然没注意到,这些话都被凉亭中的人听了去。
沈妙言望向慕容嫣,她缓缓喝了一口石桌上的热茶,摇着团扇,声音轻慢:
“凭张璃,也想成为国师夫人,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不过是个会写写画画的相府小姐,就以为才华和身份足够同天澜哥哥匹配了……呸,给天澜哥哥提鞋都不配的东西!”
她的话尖酸刻薄,可沈妙言听着,却觉得很解气,甚至产生一种同仇敌忾的感觉。
她将挽起的长袖放下,圆圆的眼睛里都是狡黠:“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慕容姐姐,不如咱们去听听壁角?”
“我是国师府的小姐,哪里能做偷听壁角这等事……”慕容嫣一脸傲娇,随即话锋一转,“不过今日,例外。总得去看看,那丞相夫妇哪来的信心,敢将张璃说给天澜哥哥!”
沈妙言微微一笑,便同她一道往大厅而去。
这大厅后面是个小间,用屏风隔开了,从大厅里是看不到里面情况的,于是两人从后面的小门,偷偷摸摸潜伏到小间内。
“……璃儿素日仰慕国师,这几日更是为了国师茶饭不思。痴女如此,我这做父亲的,又能说什么?”
大厅内,丞相张岩端坐在太师椅上,笑眯眯地说道。
他生了一张圆脸,留着一撮小胡子,脸上的笑纹很深。
一旁的丞相夫人江氏笑道:“我们没有请其他夫人太太过来说亲,而是带着璃儿亲自上门,赤诚之心,可见一斑。”
屏风后,慕容嫣同沈妙言小心翼翼地探了半个脑袋看,只见江氏握着张璃的手,张璃端坐着,满面娇羞,只垂头不语。
她今日打扮的漂亮得体,端坐着的姿态也十分美丽高贵,不时望向君天澜的目光中,满满都是爱慕。
君天澜坐在上座,摩挲着指间的扳指,一张俊脸似笑非笑:“不知张大小姐,究竟喜欢本座哪里?”
张璃抬眸,一双秋水剪眸里盛着欲说还休,面颊绯红,朱唇轻启:“国师才智过人,天下少有男儿能够比肩,这是其一。国师相貌英俊高大,所到之处,犹如珠玉生光,自然也令璃儿倾心,此乃其二。”
她说的都是实话,她知道,像君天澜这样的男人,最厌恶别人在他面前弄虚作假。
坦诚一些,给他的印象自然会好一些。
屏风后的慕容嫣忍不住收回视线,气闷地在绣墩上坐了:“真是好不要脸!在人前装出一副世家小姐的风范,见了男人,还不是饿鬼似的往上扑?!”
你还不是一样,沈妙言心想。
正好素问过来送茶,沈妙言想起她善药,于是灵机一动,拽住她的衣袖,在她耳朵边一阵嘀咕。
素问面做为难之色,只是沈妙言那张嫩生生的小脸上,满是无言的乞求,就像自己的亲妹妹,以前总问她要糖吃的可怜模样。
于是她动了恻隐之心,将托盘放下,从腰间摸出一个小纸包。
慕容嫣好奇地凑过来,“这是什么?”
“巴豆粉。”
沈妙言说着,迫不及待地将纸包里的药洒进三杯茶里,自己端了托盘,准备出去。
慕容嫣瞪大眼睛,拉住她的衣袖:“若是国师问罪,你当如何?你害的人,可是当朝一品丞相!”
“怕什么?出了事,我来顶就是了。”沈妙言完全不在乎。
慕容嫣不想张璃嫁给君天澜,她自然也不想。
张璃有张敏那个妹妹,可想而知,若是张璃进门,她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慕容嫣咬咬嘴唇,对沈妙言的勇气很有几分钦佩,于是颇为义气地说道:“若是出了事,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担着的。”
沈妙言端着托盘走出去,她低垂着头,穿的素雅,张璃等人的注意力又都在和君天澜的谈话上面,所以并无人关注她,她很顺利地就将茶水放到各人手边。
君天澜掀起眼皮,只扫了她一眼,便又很快收回视线,继续听张岩说话。
沈妙言退下去后,立即扔了托盘,同慕容嫣一道暗暗盯着大厅。
大厅内,张璃起身踱步,走到对面的墙下,仰头欣赏了一会儿上头挂着的两幅书法,笑道:
“书作颤笔扭曲之状,遒劲如寒松霜竹,好一手金错刀!国师的字迹风神有余,倒是同前朝有名的张大·师的书法有七分相像,真是难得,璃儿佩服。”
君天澜摩挲着杯盏:“这本就是李大师的真迹。”
张璃愣了愣,随即红了脸,捏着衣角站在那儿,颇有些尴尬。
“书作颤笔之状,遒劲如竹,巴拉巴拉……不过就是两幅字罢了,既然被国师挂在大厅,那自然是好东西,何须她来鉴赏了?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文化似的!”
屏风后,沈妙言起先模仿着张璃说话的语气,最后忍不住地吐槽,倒是惹笑了一旁的慕容嫣和素问。
“什么声音?”张岩端着茶盏,皱眉问道。
君天澜微微垂眸,薄唇噙着一抹轻笑,“大约,是后院里养的小猫,被丫鬟不小心踩了尾巴,在那里乱叫吧。”
张岩同江氏对视了一眼,还未说话,对面的张璃忽然一手捂住肚子,双腿夹着走到江氏身边,满脸窘态:“娘……”
“怎么了?”江氏连忙扶住她,还没来得及再问,便也皱了眉头,紧紧捂住肚子。
张岩愣了愣,将手中的茶盏放到桌案上,正要开口询问,突然皱眉,转向君天澜:“国师,你这茶……”
“本座的茶不好吗?”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