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陶被医女包扎好擦伤,扭捏地走到外面,怀中依旧抱着那个琉璃小罐。
萧城诀扫了眼她,见她衣裳有好几处擦破,淡淡道:“我领你去买身衣裳。”
谢陶低头望了望衣裙,若是这般回府的确不妥,钦原哥哥恐怕要担忧的。
想着,朝萧城诀乖巧地点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保持距离,先后进了临街的绸缎庄。
谢陶从没逛过这种店,她的衣裳都是府里按照规制做好了送到初心院的,如今瞧见琳琅满目的成衣,颇有些眼花缭乱,觉着这身儿也好看,那身儿也好看。
“喜欢哪套?”萧城诀倚在柜台边。
谢陶张望了好久,指着其中一套火红色广袖罗裙,巴巴儿道:“那套好看……”
萧城诀瞟了一眼,“那套不适合你。”
谢陶语噎,这人叫她选,她选好了他又不同意……
萧城诀视线极快地转过那些成衣,朝前方抬了抬下巴,“就那套云青色的。”
掌柜的立即取下那套成衣,恭恭敬敬引着谢陶去里间试衣裳了。
小姑娘试完衣裳出来,萧城诀正端坐在圈椅上,捧着香茗轻呷。
微微掀起眼皮,那女孩儿有些忐忑地朝落地青铜镜走,云青色的襦裙,衬得她肤色越发白皙晶莹,娃娃脸稚嫩又纯净。
重重叠叠的裙摆用银线绣着祥云,随着她的脚步,漾开纹浪,仿若踏在云层之上,真正应了那句“美人如花隔云端”。
他按下眼中的惊艳,垂眸喝茶。
谢陶对着镜子,刚刚在里间试衣时,里面的侍女帮她重新梳了发髻,还给她戴了一支攒珍珠发钗,她盯着镜子,忍不住摸了摸小脸,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也能这样漂亮。
“这套裙子和珍珠发钗,要多少银子?”她很喜欢这一身,忍不住问旁边的侍女。
“回小姐话,这身衣裙用料乃是最好的轻罗纱,由我们绸缎庄最好的绣娘花了整整半年时间绣制而成,需要五百两纹银。这支珍珠发钗,珍珠用的是东海珍珠,颗颗圆润饱满、大小一致,由老师傅手工定制而成,需要三百两纹银。”
侍女笑眯眯的,回答得客气有礼。
谢陶已经惊讶得不行,她的嫁妆少得可怜,还是哥哥心疼她,贴了她不少古董字画,但银钱什么的,根本是没有的。
钦原哥哥也从未给过她银钱,她身边儿,只有上个月从嫂嫂那里领的二十两月例银子,因为舍不得用,还被她好好藏在箱子里。
可这身衣裙,居然要五百两!
小姑娘慌得不行,连忙抬步往里间走,“这个太贵了,我买不起!”
萧城诀搁下茶盏,淡淡道:“算我送你的。”
谢陶回头,惊讶地望着他,“它很贵的!”
萧城诀脸色有瞬间僵硬。
那侍女笑道:“这位小姐,这家绸缎庄正是萧府的产业,所以您不必忧心银钱问题。”
谢陶低头摸了摸顺滑的衣料,尽管心中十分喜欢,但她与萧城诀并没有什么关系,她怎么能随便拿人家的好处。
想着,还是匆匆去里间,换上自己原本的那身衣裳。
萧城诀面上有点挂不住,他从未送过女子衣裳首饰,好不容易遇到个稍微看得顺眼的姑娘,人家居然不要……
谢陶穿着自己的衣裳走出来,朝他屈膝行了个礼,很有些腼腆,“萧公子,那个麒麟血……”
萧城诀扯了扯自己淡青色的袍摆,随手摇开折扇,将琉璃小罐扔给她,“拿去吧。与个病秧子斗,就算赢了也没什么光彩。让他养好身体,本公子与他好好斗个痛快。”
谢陶谢过他,捧着麒麟血欢欢喜喜地回了顾府。
最重要的药引被阴差阳错地寻到手,其他几味稀罕药在太子府遍布天下的情报线中,也都零零落落有了线索,白清觉笑逐颜开,捧了药引回倚梅馆炼药去了。
顾钦原坐在软榻上,披着件宽松的云白锦袍,正慢条斯理地临窗摹字。
谢陶站在桌前帮他研磨,小脸上是掩不住的欢喜,“等白先生将药做好,钦原哥哥的病就能治好了!钦原哥哥以后再也不用每天都吃苦药了!”
顾钦原面无表情地继续写字,没搭理她。
他此时脑海中所想的并非是药,而是谢陶和萧城诀。
萧城诀倒是出乎他的意料,竟然没有收下谢陶。
手腕运转,笔下的字迹多了几分难掩的凌厉。
谢陶未曾察觉他的情绪,低头扯了扯自己这身普通的裙子,又想起今天在绸缎庄试穿的那身云青色襦裙。
姑娘家,哪有不爱打扮的。
她犹豫良久,试探着问道:“钦原哥哥,等你病好了,你能不能送我一套襦裙呀?我今天在街上看见一套云青色的裙子,真好看……”
“你不是有银子吗?”顾钦原声音淡漠,他上次亲眼看到这姑娘将二十两纹银小心翼翼藏到箱子底下。
谢陶脸红,“那个裙子好贵好贵,要五百两银子呢,我没有那么多钱。”
顾钦原仍然面无表情,“知道贵还让我买?五百两纹银,足够三口之家几年的开销。更何况,天下之大,还有很多百姓尚无法顾及温饱,你怎能自私地只想着自己?”
谢陶被他说的很有些羞愧,连忙道:“那我不买了,钦原哥哥你别生气。”
顾钦原侧脸冷峻,继续淡然地写字。
其实五百两纹银对他而言着实算不得什么,毕竟且不说顾府家大业大,仅仅他自己,手中还捏着花家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