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小姑娘凉下来的心,君舒影沉默半晌,试探着道:“太子府花宴,你可想去?”
“去看他们如何恩爱吗?”小姑娘抬起头,笑得满脸纯真。
君舒影无言以对。
夜里,沈妙言失眠了。
她盯着帐顶,心里是千万个不甘。
他娶了别的女人,就一脚将她踹开,还把她丢给那女人的侍卫们糟践,那么这些年的情意,在他心里,究竟算什么呢?
他明明还对她发过毒誓,说此生绝不负她,难道连那毒誓,都是骗她的吗?
她紧紧抱住被子,在寂静的夜里,难受地呜咽出声。
她那么喜欢他……
这两日,小姑娘过得是越发惫懒,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宫里学的那些子礼仪规矩,早不知被她抛到哪儿去了。
反正也没人管她,君舒影他自己坐姿都不端正。
等到了七夕这日,她从床上磨磨蹭蹭地爬起来,到底是不死心,想去太子府瞧一瞧,他和薛宝璋是不是真的有那么恩爱。
君舒影最喜欢带她出去玩儿,因此特地拿来一套最为隆重的衣裙给她穿。
沈妙言站在青铜落地镜前,镜子里的少女穿着朱红色斜襟薄衫,盘扣是纯金镂刻的莲花扣,下身着淡金色绣暗金莲花十二幅湘裙。
脚上的绣花鞋最妙,用的是蜀锦布,周围镶着一圈珍珠,翘起的鞋头各缀着颗硕大的明珠,一看便知价值连城。
侍女请她坐到梳妆台前,帮她将头发梳成华贵的元宝髻,戴上金凤攒宝珠钗花,发髻后面则梳着整排珍珠粒小流苏发簪。
又有侍女捧来各色珍宝木盒,帮她戴上红宝石耳铛、绞金丝嵌玉手镯等物,最后一名侍女小心翼翼取出一件纯金项圈,项圈下面坠着红玉雕刻的长命锁和长长的金流苏,为她戴到胸前。
那张纯真清丽的小脸被染上胭脂水粉,小嘴儿抿了口脂,看上去要多艳丽,就有多艳丽。
她懵懵懂懂盯着镜子看了会儿,觉得镜子里的姑娘太华丽隆重,都不像她了。
她不确定好不好看,转头望向君舒影,君舒影是怎么看怎么喜欢,他觉得小妙妙就该这样被人用锦绣荣华娇养着,因此叠声夸赞:“这么一打扮,倒像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好看得很。”
他天生一张魅惑苍生的妖孽面容,沈妙言觉着他的审美还是颇具水平的,因此信了他的话,起身笑道:“那咱们去太子府吧。”
小姑娘长胖了,从蓬莱阁走到宣王府门口,都有些气喘吁吁。
宣王府的马车来到太子府已是晌午,太子府门前早停了上百辆马车,宾客大约都已入席了。
君舒影亲自扶着小姑娘下车,携她一道踏进太子府。
领路的太子府侍女震惊地盯着面前富丽堂皇的女孩儿,忍不住悄悄揉眼睛,这位圆滚滚的姑娘,是他们府里原来的那位沈姑娘?!
“你看什么?!”沈妙言没好气。
那侍女连忙收回视线,诚惶诚恐:“姑娘恕罪!”
“你走吧,我认识去花园的路,不要你带了。”沈妙言语气不善。
那侍女紧忙行了个礼,又道了声恕罪,才慌张地退下。
君舒影不屑道:“瞧瞧,不过是换了身衣裳,这些人就待你如此不同。可见,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话是没说错的。人啊,你越是让步,他们就越会变本加厉地对你狠。只有你自己狠起来,他们才会怕你。偶尔的疾言厉色,是震慑下人必须的手段。”
沈妙言认真地点点头,算是受教了。
此时太子府花园大湖边,矗立着一座水榭楼阁,上书“梅雨渡川”四个墨漆大字。
两人姗姗而来,上了楼,还未进门,就听见里面笑语嫣然。
有女子恭维薛宝璋的声音传出来:“娘娘这身衣裳真好看,瞧这衣料,该是蜀地进贡的蜀锦缎吧?听闻这种布料千金难求,可见太子殿下心疼娘娘,拿这样好的料子给娘娘做衣裳。”
又有女子道:“娘娘发簪上的明珠也不凡呢,那么大一颗,怕是天底下也难得再见第二颗。”
其他诸女纷纷跟着称赞。
薛宝璋笑吟吟的声音紧接着传出来:“哪里,不过都是太子送的聘礼里的东西,大约太子喜欢本妃打扮成这样。”
“太子妃真是好福气,臣妇家那位,莫说送这样大一颗明珠了,便是送柄珍珠发钗,都舍不得呢!”
“太子与太子妃伉俪情深,真叫人羡慕!”
珠帘外,君舒影望向沈妙言,对方笑容天真:“咱们进去吧?”
他便也微笑着,轻轻颔首。
两侧侍女撩开珠帘,正恭维着薛宝璋的众人停下说话朝门口看去,不禁眸光一凝。
来者正是宣王殿下,身边却还带了个打扮艳丽华贵的女孩儿……
不是沈妙言又是谁。
刚刚称赞恭维薛宝璋的贵女们半晌说不出话来,因为那女孩儿鞋尖上缀着的两颗明珠,比太子妃发簪上的还要大还要亮,而她那双鞋,似乎……
是用蜀锦做的?
还有发髻上那顶钗花,还有胸前那只长命锁,还有那身云朵般轻盈的布料……
众人只觉脸上好像被谁打了几巴掌,疼得厉害。
独坐上座的薛宝璋瞧见沈妙言,美眸掠过冷意,又瞧见她打扮得富丽堂皇,简直是将几座城池带在了身上!
她心中不喜更甚,面上却依旧笑吟吟的,美目流盼之间端得是神采无限:“本妃道是哪个神仙妃子到了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