蹴鞠场上,两拨人马势均力敌。
一名公子将藤球踢给薛灵,薛灵将球踩在脚下,目光扫过不远处气喘吁吁的沈妙言,想起她刚刚将墨汁溅到自己衣裙上,唇角泛起坏笑,忽然抬脚,将球狠狠踢向场外。
那球朝着沈妙言的脸砸去。
君天澜眸光微凛,却见一道身影比球更快,将沈妙言紧紧抱在怀中。
那只藤球砸到他的后背上,继而落地。
场中众人呆住了。
男人松开沈妙言,居高临下的目光中透出阴郁。
正是薛远。
沈妙言往后退了两步,连忙垂眸屈膝:“谢谢薛大人。”
“无妨。”薛远深深瞥了她一眼,见她并不愿同自己多言,便转身返回球场。
薛灵却不依了,转向沈妙言,冷声道:“我竟不知,你一个小小侍婢,居然勾搭我大哥!大庭广众,与他搂搂抱抱,成何体统?!谁不知道你是韩三公子送给寿王的美人,怎么,寿王满足不了你,你便想着勾搭我大哥?!”
她与沈妙言隔得远,这番话几乎是嚷嚷出来的,叫在场的人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薛远凌厉的视线落在薛灵脸上,薛灵委屈地咬了咬嘴唇,将脑袋别向旁边。
薛宝璋坐在场边的大椅上,仍旧保持着端庄得体的模样,并无要插手的意思。
寂静的难堪中,君天澜淡淡道:“过来。”
沈妙言垂下眼帘,慢吞吞走到他身边。
“回府。”男人声音沙哑低沉。
沈妙言迅速抬起眼帘,惊喜地看了他一眼,连忙乖巧地推着轮椅准备离开。
绿葱皇子过来拦住两人,瞟了眼沈妙言,笑道:“不过是女孩子家的玩笑话罢了,四弟现在离开,未免太过扫兴。”
君天澜面无表情。
沈妙言推着轮椅,绕开绿葱皇子,离开了花园。
薛远目光愈发阴沉,紧盯着薛灵,薛灵身子一哆嗦,仍然嘴硬:“不过是个玩物,大哥凭什么纡尊降贵给她挡球,还为她凶我!”
“下不为例。”
薛远冷冷说完,转身离开球场。
原也无心踢球,不过是觉得那小姑娘有趣,大约喜欢看热闹,才同意与二皇子他们一块儿玩。
如今看热闹的人都走了,他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
沈妙言推着轮椅,刚走出薛家大门,身后就传来一道低沉的男音:“寿王且慢。”
她停下来,回过头,薛远几步过来,朝君天澜拱了拱手:“舍妹多有冒犯,还望殿下勿要见怪。”
君天澜沉默以对。
沈妙言未免场面尴尬,替他开口道:“王爷大度,不会计较。”
说罢,朝薛远施了一礼,推着轮椅离开。
薛远望着他们二人,一名暗卫将寿王扶上马车,那小姑娘踩在脚凳上,一手扶着车身,一手拎着裙摆,跟着爬上去。
她钻进车厢,很快,最后一角素白的裙摆也消失在视线中。
薛远静静立在檐下,眉间笼着的阴郁更深了些。
等回到王府,沈妙言推着君天澜朝东流院走去,对方淡淡道:“你倒是大方。”
指的是她在薛家门口对薛远的回复。
沈妙言低头看了眼他一丝不苟的发髻,尾音微微扬起:“得罪我的是薛灵,又不是薛远。更何况,他还是你未来的小舅子,怎能把关系弄得一团糟?”
君天澜扶住轮子,转过轮椅盯向她。
沈妙言摸了摸脸蛋:“怎么了?”
君天澜收回视线,自己推着轮椅,寒着脸离开。
两人回来没多久,沈妙言刚替他换过干净衣裳,顾明喜气洋洋地进来禀报:“王爷,白先生携夫人到镐京城了!正在前厅等您!”
沈妙言正为他系腰带,闻言,连忙惊喜地转向顾明:“安姐姐和姐夫来了?!”
君天澜面无表情。
顾明将白清觉和安似雪请到东流院,沈妙言给他们斟了茶,安似雪目光掠过沈妙言的衣着打扮,压下心头的不悦,起身道:“夫君,你与王爷说话,我同妙妙出去走走。”
白清觉知晓她们有女孩子家的体己话要说,便微笑颔首。
君天澜本欲阻拦,可望着沈妙言雀跃的背影,最终什么都没说。
白清觉拿了帕子垫在桌上,慢条斯理地给他把脉:“您和妙言,又闹别扭了?”
一般君天澜心情不好,十有八九是因为沈妙言。
男人声音喑哑:“她背叛我。”
白清觉沉默地把过脉,半晌后,收了帕子,抬眸盯着他的双眼:“这腿,你还要不要?”
君天澜沉默。
白清觉取出笔墨纸砚,在案几上写药方:“这腿伤的不算重,现在治疗,半个月便可恢复如初。若是不治任由它们坏下去,半年之后,饶是我,都没法儿再帮你。”
他开完治腿的药方,又起身查看过君天澜的咽喉,“我再开服方子,让你恢复声音。”
“不必。”
白清觉笑了笑:“王爷这副破锣嗓子,是打算叫妙言听一辈子?”
君天澜抿了抿唇。
白清觉便含笑开了方子:“这药方我是开出来了,抓不抓药,喝不喝,就是你的事儿了。”
而外面的曲廊中,安似雪关切地摸了摸沈妙言的小脸,颇有些生气:“他竟让你做侍女?”
“我是自愿的。”沈妙言满脸认真,“他的伤因我而起,我愿意照顾他。他也答应,两年后放我离开。”
安似雪闻言只是冷笑:“不是说,要娶你吗?!他摇身一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