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榕瞳眸一动,那女孩儿娇笑着,琥珀色的眼睛里都是骄傲:“只要她死了,就没人再来夺你的孩子了!”
说罢,蹦蹦跳跳地与她擦身而过,握着梅花枝无忧无虑的天真模样,像是养在深闺中什么都不懂的活泼小姐。
可沈榕无比清楚,这个女孩儿,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她转过身,盯着沈妙言的背影,声音中带上了恳求:“请告诉我,如何才能置她于死地?”
沈妙言回头,笑容灿烂:“我不知道如何置她于死地,但我知道,如何能让你在身份上,与她平起平坐……”
“怎么做?”因为心急,沈榕禁不住朝前走了两步。
“利用龙胎,请求楚云间,将你的姨娘抬为平妻。”
沈妙言说完,又笑了笑,蹦跳着离开。
沈榕愣在原地,将她的姨娘,抬为平妻?
若能如此,不止她能够由庶出变为嫡出,她的弟弟,也能够成为御史府的嫡子……
黯淡的瞳眸瞬间点亮,她摸了摸肚子,脸上都是欢喜。
而沈妙言转过小径拐角,步伐渐渐缓了下来。
那张欺霜赛雪的小脸上,满是冷讽,沈月如将沈榕弄进宫里,以为弄进了一个帮手,却不知,分明是放进来了一匹狼。
如果沈榕能够让她的姨娘被抬为平妻,那么华氏就没有办法,在御史府的内宅,通过拿捏她的姨娘来控制她。
到那个时候,她才能彻底放手,和沈月如真正的斗上一斗。
唇角翘起,她心情越发的好。
入夜之后,沈妙言躺在偏殿的小床上,扳着指头算日子,再过两天,国师就该被解除软禁了。
到那个时候,她应该就能回府了。
她实在很想念君天澜,心中欢喜,因此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成眠。
这两天时间,她待在书房,几乎找遍了每个角落,却始终找不到有过沈国公府的卷宗。
想想在宫中虽然没找到卷宗,可收获了半枚西南兵符,成功挑拨了沈榕和沈月如之间的内斗,这收获已经很丰富,于是她终于放弃,只收拾了包袱,随时准备走人。
她的欢喜雀跃都被楚云间看在眼里,他站在廊下,清晰地瞧见,她走路的姿态,比往日更加轻盈。
他摩挲着扳指,想起和少了的半枚兵符,瞳眸晦暗不明,这小姑娘急着出宫,也得问问他,答不答应。
第二天傍晚时分,君天澜进了宫。
他头束黑金发冠,身着雪白梅花暗纹的里衬,外面套着件玄色银云纹外裳,整个人身姿修长高大,宽肩窄腰,面容一如从前冷峻精致。
沈妙言抱着鸡毛掸子站在书房角落,静静看着他和楚云间说话,张岩站在一旁,想听他有关私自掘人坟墓、盗取骨骸的道歉,然而到最后什么也没有听到。
君天澜的嚣张跋扈,比软禁前更过,那冷厉的目光,让张岩即便有心想叫他道歉,也没有那个胆量开口。
楚云间眼角余光瞥见站在角落的沈妙言,唇角勾起一道轻笑,“国师乃国之栋梁,希望今后,别再干出那些事了。李其,送国师和张相出门。”
李其甩着拂尘走过来,躬身道:“国师大人、相爷,请吧?”
君天澜看向沈妙言,她连忙丢了鸡毛掸子跑过来,拉住他的大袖,仰头乖巧道:“我东西都收拾好了,晚上我想吃拂衣做的四喜团子。”
两人尚未迈开步子,楚云间又开了口:“国师要将妙妙带走?”
君天澜转过身,丹凤眼中冰寒更甚:“怎么,陛下不允?臣已经证实,张家那两人并非沈妙言所杀,陛下有何道理,将她留在宫中?”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触,书房中的气氛逐渐僵持危险起来。
张岩看了看两人,又望了眼沈妙言,连忙跟着李其,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沈妙言盯着楚云间,那人脸上浮着的意味深长的笑容,叫她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望了眼那座红木书架的底座,再看向楚云间,对方脸上笑意更深。
她心中一咯噔,就听到他柔柔开口:“她是没有杀人,但是却犯下了比杀人更重的罪。她,窃取了朕的兵符。”
君天澜冷笑了声,握住沈妙言的手,“陛下的指证,毫无根据。”
“国师要证据?”楚云间打了个响指,“来人,去把沈妙言所住的偏殿,给朕仔细搜查一遍!”
沈妙言面无表情,悬着的心,却缓缓放了下来。
楚云间也太看轻她了,偷了那样重要的东西,她难道会藏在那间偏殿里?!
怎么可能!
果然,两刻钟后,几名侍卫进来,面面相觑:“陛下,臣等并未搜到兵符。”
楚云间的笑容有一瞬间僵硬,沈妙言翻了个漂亮的白眼:“陛下真是糊涂,自己弄丢了兵符,却说是我偷的!”
说着,拉了拉君天澜的大袖,“国师,咱们回去吧,别理他!”
两人并肩跨出书房,楚云间的脸色,黑沉得可怕。
日暮的光从雕窗洒进来,他坐在昏暗里,冷声道:“仔细搜过了?”
“是!但是的确没有……”
“出去。”
几个侍卫退了出去,楚云间起身,里面确确实实少了半枚西南兵符。
他的手指拂拭过其余几块青铜兵符,沈妙言放着这些不要,唯独偷走了那半块……
这意味着,她曾经在别人手中,见过同样的半枚兵符。
而他曾经,派过君天澜去西南平叛。
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