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微微一滞,只一个影影绰绰的侧脸,便叫她觉得,这十里长街的所有人所有风景,都沦为了陪衬。
如莲如玉,灼人眼目。
好似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这样的神仙人物,该是活在画卷中的,该是隐居在高山中独对孤绝松晶莹雪的。
大周皇族的美貌,即便是男子,也足够令天下人惊叹。
沈妙言揉了揉眼睛,还想再仔细看的时候,那盛大的仪仗队伍已经徐徐驶离。
国师府衡芜院,暮色四合。
沈妙言早已沐浴过了,盘腿坐在软榻上,对着矮几上的红烧肉发呆。
添香进来掌灯,见她还不吃,劝道:“小姐,今晚宫中要举办欢迎大周五皇子的宴会,主子不会这么早回来的,您先吃吧!”
说着,将书房中的灯都挑亮,走过来为她盛了一碗鸡蛋羹。
沈妙言接过白瓷小碗,抬眸望她,声音满是回味:“添香,我今儿在街上,好像看到了那位大周五皇子,长得还真是好看。”
添香愣了愣,望了眼空无一人的窗外,轻声道:“小姐,这话可莫要在主子跟前提起。”
“为什么?”沈妙言舀了勺鸡蛋羹送进嘴里,满脸好奇。
添香垂下眼睫,将碗筷摆好,“反正小姐别提就是了……”
说着,似是觉得不妥,又补充道:“主子那么喜欢小姐,若是听见小姐夸别的男人好看,会吃醋的。”
沈妙言吃着鸡蛋羹,没注意到她异样紧张的表情,只歪着脑袋点点头,觉得她说的甚是有理。
她吃完晚膳,看了会儿书,正要进东隔间睡觉,瞥见君天澜那张紫檀木雕花大床,忍不住奔过去摸了摸那柔软的锦被,随即踢掉绣花鞋,哧溜一下钻进被子里。
国师说不准今晚不回了,这么好的大床,空着也是空着,不如给她睡。
君天澜直到深夜才回来,携裹着一身浓浓酒气。
他怕惊扰那小丫头睡觉,就没让人掌灯,只轻手轻脚进了寝屋,摸索着上床。
谁知上了床掀开被子,就摸到一个软乎乎的东西。
他借着月光看去,只见沈妙言身着白纱中单,在他的大床中间团成一团,已然是睡熟的模样。
他摸了摸她的小脸,又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正要躺下,却见那小丫头嫌弃似的翻了个面儿,朝里面滚了滚。
是嫌弃他身上的酒气吗?
黑暗中,他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儿,似乎的确有些重,便又下床,忍着醉意,皱着眉头去沐浴。
等沐浴完,长夜早已过半。
他在床榻外围躺下,偏头看向里侧,那小丫头双腿夹着被子,也不用枕头,在紫竹凉席上睡得十分踏实。
他伸出手,试图扯一点被子回来,那丫头却在睡梦中哼哼了一声,直接卷住被子滚到最里面。
他盯着帐幔顶部,轻轻叹息了声。
过了不久,他迷迷糊糊正要入睡,软乎乎的东西贴过来,沈妙言倚在他手臂旁,一条白花花的腿搁到了他的肚子上。
“沈妙言。”他皱眉,起身将她的睡姿摆正,又扯过来半张被子。
秋夜渐长,沈妙言这一觉睡得不踏实,总是踢被子说梦话。
君天澜被她弄醒好几次,不停给她将被子掖好,最后一次躺下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亮了。
这一觉,沈妙言睡得很沉。
醒来已是晌午,她揉了揉惺忪睡眼,瞧见身侧双眼紧闭的男人,禁不住去晃他:“国师,起床了。”
君天澜刚入眠没多久,被她这么推着,十分生气。
于是他只躺着,并不动。
“国师!”沈妙言不依不饶地又唤,“太阳老大了,你该起床处理公事了!”
对方面容平静,一动不动。
她推了半天推不动,最后趴下去,冲着他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口。
君天澜甩开她,那张好看的脸遍布寒霜:“沈妙言,你是小狗吗?”
“谁叫你总是不醒。”沈妙言不满地穿上外裳,皱了皱小鼻子,“你昨天好晚才回来,你喝酒了?”
“没有。”
这丫头是狗鼻子吗?那样的灵。
君天澜腹诽着,面无表情地闭上双眼。
“我都闻到酒味儿了!”沈妙言穿好外裳,扑过去推他,“起床了国师!”
她自己睡饱了,便觉得,君天澜也该睡好了。
君天澜本就宿醉未醒,被这么晃着,越发头疼得厉害,最后猛地甩开她,捂嘴朝向朝向床榻外。
沈妙言的脑袋重重撞到里侧墙壁上,发出“砰”一声巨响,痛得她眼泪直往下掉:“疼疼疼……”
好容易等那疼痛缓解了些,沈妙言瞧见君天澜的姿势,连忙爬过去:“你要吐了?”
说着,就瞧见有深红的血液顺着君天澜的手指缝隙,蜿蜒而下,滴落在地面。
她怔了怔:“国师?”
君天澜身着雪白中衣,乌黑的长发铺陈在紫竹席上,脸色惨白,与平常完全不同。
那一双凤眸中隐隐闪烁的,似乎是不可置信。
沈妙言快速跳下床,拿了干净帕子给他,旋即转身往外狂奔:“我去找素问!”
素问带着药箱跑进来时,君天澜躺在床上,珊瑚色的薄唇都化成了苍白颜色,双眼紧闭,一丝生气都没有。
触目惊心的深红色血液顺着他的唇角滑落在中衣上,将雪白中衣染成更深的颜色。
微风自窗外吹来,将黑色帐幔吹得鼓动起来。
这情景,诡异至极。
“素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