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我去给你找哥哥——啊不对,砚砚,你哥哥如今是皇上身边的人儿,我只是个四品武官,连面见皇上的资格都没有,怎么替你找哥哥……”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哥哥,就要哥哥!”
小姑娘说着,眼泪哗哗的就出来了,还把石桌上的茶盏等物尽数砸到聆崖
身材格外高大的武将,却半点儿也不恼,只细声细气地哄她。
南宫墨远远看着,眼圈再度湿润。
只唇瓣,却微微弯起。
冯铢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的。
他冷声嘲讽:“怎么,如今连见你亲妹妹的脸面都没有了?也是,连给家族传宗接代都做不到,又哪里有脸面去见你妹妹?南宫墨,你真可怜。”
南宫墨抬袖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轻声道:“对我而言,知晓妹妹过得好,就足够了。聆崖从幼时就很欢喜妹妹,他会宠着妹妹的。”
冯铢眯了眯眼。
这少年的眉眼始终温柔。
尽管遭逢家中巨变,却丝毫不见哀伤绝望。
周身气度更是干干净净,没有半分戾气。
不知怎的,
面对这样的南宫墨,他的心忽然痛了下。
说不清道不明,这种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等他说话,南宫墨朝他施了一礼,“相爷,奴才还有要务在身,先行告辞。”
说罢,朝游廊尽头而去。
“相爷”、“奴才”两个称呼,令冯铢再度不舒服。
他猛一拳砸到扶栏上,戾气之重,竟生生把扶栏砸出了个窟窿!
南宫墨在离开他的视线后,就运起轻功,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杜府深处。
他事先有派手下人做过调查,知晓杜府的幕僚都住在东厢房那边。
及至来到东厢房,却见一排厢房里全是读书人,有三五成群讨论朝政大事的,也有替杜太师撰写文稿的。
根本无法认出谁才是莫缃銮。
他单膝蹲在正中央的屋顶上,这屋子被改建成一座大书房,也不知那莫缃銮在里面否……
就在他准备掀开瓦片一窥究竟时,有冰凉的东西架上了他的脖颈。
来人声音阴柔,格外瘆人:
“皇帝的使者吗?我等你好久……”
南宫墨冷声:“莫缃銮?你知晓我要来?”
“这世上,只要是我想知道的,就都会知道。”
男人语调含笑,手中利剑,毫不迟疑地割向他的脖颈。
另一边。
正厅酒席上,幕昔年劝酒功夫一流,不过一时半刻,就给杜恒灌了整整一坛子杜康酒下肚。
杜恒喝得七荤八素、晕头晕脑,却始终笑呵呵的。
他竖起一根手指,摇摇晃晃指向门口,“皇上送的大佛……嗝,我心甚悦……我也有礼物,要送给皇上……”
说完,立即有礼乐声响起。
香风阵阵,众人一致望向门外,只见有少女身着淡紫轻纱,面容被珍珠流苏遮挡,正踏着轻盈舞步进来。
大冷的天,她只穿着一层薄纱,雪藕似的手臂露在外面,转过身时,众人才看见她竟连细背也不曾着衣衫。
身姿格外窈窕纤细,恰似一枝堆积着细雪的寒梅,晶莹剔透,琥珀色眼眸流转间勾人至极。
称之为尤物,毫不为过。
一舞毕,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了她身上。
她在幕昔年脚边跪了,嗓音含着丝丝娇媚:
“奴婢寒素辛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
“寒素辛?”
幕昔年咀嚼了下这个名字,笑道:“很清冷的名字,与你不符。”
寒素辛抬头直视他,“在其位谋其政,奴婢是舞姬,风情万种是奴婢最该具备的,至于名字,生存面前,名字算什么?”
幕昔年挑了挑眉。
杜恒送他的这个舞姬,倒是极有意思。
他盯着少女,瞧见她瞳仁是天然的琥珀色。
这双眼睛的颜色,令他想起了一个人。
大魏皇族的姑娘,皆有一双琥珀色眼眸。
除了他的笨蛋双胞姐姐,还有个小胖子,同样是这样颜色的眼眸。
她叫——
魏千金。
尘封多年的名字,被少女的眼睛唤醒。
幕昔年呷了口酒。
他饮的是女儿红,醇厚绵长,后劲却是极大。
饮罢,他瞥向寒素辛,“杜卿,你这舞姬,朕收下了。”
杜恒早已醉得不省人事。
寒素辛朝幕昔年行过礼,温声道:“奴婢伺候皇上更衣?”
群臣复杂的目光里,幕昔年起身,坦坦荡荡与她往客房而去。
他走后,有人望了眼醉趴在桌上的杜恒,悄声道:“从没听说过皇上爱色,他连纳妃都不肯,怎的如今却……”
“那些入宫选秀的妃子,与杜相爷送的女人能一样吗?!也就杜相爷没有子嗣,若有孙女儿的话,皇上定然早就立她为后了!”
这么说着,望向杜恒的目光却越发复杂。
谁也不希望有奸臣把持朝堂。
可偏偏,
在先皇走后的十年里,偏偏就有奸臣把持朝堂。
如今皇上被他哄骗得不知朝夕,他们这群老臣,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被他们念叨的幕昔年,随寒素辛来到客房,眼神却是一片清明。
他掩上屋门,慵懒靠在门后,“你让朕更衣,怕不只是更衣那么简单吧?怎么,杜老头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在寿宴上刺杀朕?”
寒素辛背对着他。
少女身姿挺拔纤长,褪去刚刚的媚态,浑似一枝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