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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擦去眼泪露出笑颜,轻抚了抚墓碑,“钦原哥哥,再过半个月,就是鳐鳐出嫁的日子。你说,妙妙他们会回镐京吗?他们,也当是希望亲眼看着鳐鳐出嫁的吧?”
墓碑寂静。
回答她的,是四野的风声。
谢陶提着空篮子,慢慢站起身。
坟冢地势极高,可以俯瞰整座镐京城。
大好的河川,雄伟的山峦,尽都在俯视之中。
谢陶知晓,这是当年君天澜特意为顾钦原挑的下葬位置。
这江山是他们兄弟一起打下来的江山,自然要让长眠的他时时看着,才能安抚他在九泉之下的不安心。
谢陶抹了抹眼角泪花。
恰这时,细微的脚步声响起。
身着深青锦袍的男人,摇着把羽扇,慢吞吞出现在了山巅。
“今儿我接了小晚卿回府,却不见你在府中。我一寻思,便猜到你大约在这里祭拜。”
张祁云声音温温,尾音始终带着不易察觉的宠溺。
“大叔……”
谢陶站在原地,没动。
张祁云走过去,望向墓碑。
目光流连过“顾氏钦原,国士无双”八个字,他从宽袖中摸出早已准备好的三根线香,在残留着红光的灰堆中点燃,郑重地插在了坟冢香炉前。
“大叔?”
谢陶歪头,不解。
顾钦原祭拜过后,摸了摸她的脑袋,“我不会与死人计较。更何况,这死人,还怀有当世不让之才。”
谢陶释然。
张祁云便牵了她的手,抬步往山下而去。
青砖小道蜿蜒绵长。
蓄着美须的男人,目光落在了两人紧牵的手上。
他其实知晓,这些年来,他的陶陶经常逢年过节,都会背着他前来祭拜顾钦原。
然而他一点儿也不吃醋。
终归,他妻女满堂,已经比顾钦原圆满太多不是?
更何况,他亦感动于娇妻的良善呢。
……
半月时间,一晃而过。
雍华宫内,宫苑里种植的草木,已然在早春的清风中悄悄萌芽,吐露出属于自己的清香。
小小的早春樱花结出米粒大的花蕾,严实地藏在碧绿枝桠间,偶而探出点点淡粉,仿佛含娇待嫁的小姑娘。
无数琉璃宫灯被饰以正红绸布,就连游廊的镂花檐之间,也有红绸相连,一眼望去,红彤彤的分外喜气。
正是天还未亮的时辰,雍华宫灯盏都点着,把四周的一切都照得朦朦胧胧。
来往其间的小宫女和内侍们,因得了不少赏钱,也个个儿脸带笑容,连做事都比平时勤快许多。
“明儿就是公主大婚的日子,我听说婚后第三天,她就会和魏帝返回魏北。你们说,咱们这些伺候的奴婢,到时候可会跟过去?”
游廊里,几名端着红漆木托盘匆匆而过的宫女们小声议论着。
“你们不知道吗?我听乾和宫的小道消息说,圣上打算把整座雍华宫的人都陪嫁过去呢。大约晚些时候,就会有圣旨过来了!”
“对对对!我还听说啊,咱们这些宫女,都会由乾和宫拨过来的季嬷嬷领着调教,就连杏儿,也得比季嬷嬷低一等呢。至于护送公主去魏北的侍卫统领是谁,这我就不知道了!”
她们议论着,渐行渐远。
黎明的雾气逐渐四起。
穿着丝缎中衣的小姑娘,跪坐在软榻上,独自趴在窗前。
刚刚那群宫女的话,皆都被她听在了耳朵里。
她顺了顺柔软的漆发,望着宫苑里的一草一木,尽管它们都笼在薄雾之中,可她仍旧熟悉它们的位置。
因为,她在这里住了整整五年啊!
鳐鳐注视着,忽而轻叹半声。
虽然从前,她巴巴儿地盼着能够离开镐京,回魏北的那座皇宫去,可真到了这一天,不知怎的,她竟然又觉得舍不得。
舍不得什么呢?
那个总是和自己斗嘴的兄长?
还是不知所踪的爹娘?
或者,是不是每个新嫁娘,都会是她现在这种心情?
小姑娘拧巴着一张清丽小脸,纤细手指纠结地攀上窗槅,只茫然地望向晨雾笼罩下的宫苑。
……
就在鳐鳐茫然若失时,镐京城外。
上百顶帐篷,井然有序地驻扎在河畔。
最中间的帐篷宽大华贵,里面布置一如宫闺般富丽堂皇。
角落的金兽香炉袅袅而燃,在这寂静的帐篷内,熏上若有似无的雪莲香。
象牙床横亘在屏风后,四角垂着明黄流苏香囊。
丝缎质地的明黄帐幔,用金钩勾起,因此可窥见象牙床上的美景。
只见缎被横斜,一只修长纤细的手臂,从被中自然探出,慵懒地搁在床沿。
手指骨节分明,指尖干净,在晨曦的微光中,好看得如同羊脂白玉雕琢而成。
肌肤更是白得恍若透明,几乎可以看见手背上的淡青血管。
一寸寸看上去,便能瞧见那手臂肌肉紧实,乃是个男人的手。
他并未穿衣,结实宽敞的胸膛暴露在空气中,每一寸胸肌的线条皆是完美到无可挑剔,可见此人究竟有一副怎样健硕的体魄。
而他的锁骨弧度惊人,竟比女人的还要美。
再往上,便是修长的脖颈,及那张妖孽绝伦的脸蛋。
分明是少年模样,却生得唇红齿白,乌黑眼睫紧闭,勾勒出两痕入鬓丹凤眼,浑然无法想象,他若是睁开眼,又该是何等美貌。
那长及膝下的鸦青漆发散漫铺散在绣枕上,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