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驻足,微微侧目看向他。
“对兵权感兴趣的人不止你一个,去藏里看看罢。”
莲澈提醒完,便兀自饮酒了。
君舒影眯了眯丹凤眼,整个人宛若一滴浸入水中的墨,倏然就消失在原地。
藏屹立在相府花园。
君舒影从二楼窗户掠进去,只见楼中光影斑驳,落满灰尘的书架鳞次栉比,因为没生地龙和炭盆的缘故,似乎比室外还要冷。
而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血腥味儿。
他皱眉,目光落在尽头。
那里该是一间密室。
可此时,密室木门大开,里面隐约传来翻东西的声。
他的手轻轻搭在腰间佩剑上,抬步朝密室而去。
站在密室门口时,就看见赵无悔身边那位黑袍祭司,正弯腰翻看书橱。
似是察觉到他的到来,对方声音清脆:
“你也是来寻兵符的嘛?”
说话间,从衣橱深处掏出个木盒。
他用内劲把木盒震碎,躺在掌心的,赫然便是一枚完整的青铜兵符。
淡红削薄的唇瓣弯起,黑袍祭司转身,“不好意思,你来晚了呢。”
君舒影的注意力却根本就不在他身上。
他盯着密室中间。
那里设着一张书案,赵无悔抱着只瓷罐靠坐在大椅上。
他的心脏处插着一柄匕首。
血液汨汨而出,染红了他的衣衫。
他,竟然被这黑衣祭司给杀了!
黑衣祭司把玩着兵符,吟吟浅笑,“我看他整日抱着陈瓷的骨灰罐躲在藏,一副不想活了的样子,于是就顺手帮了他一把。怎么,看北帝的表情,似乎对我有意见?”
他的声音清脆稚嫩,应当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君舒影面无表情地转向他,“朕只是觉得,纵横一世的枭雄,不该以这种方式结束掉一生。”
“是吗?可我以为,当他沉溺于五十年前的爱情时,当他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女人而弑妻时,他就已然配不上‘枭雄’这两个字。”
黑衣祭司说着,抬步就往外走。
可他杀了赵无悔,又取走了兵符,君舒影怎么可能放过他。
他上前,毫不犹豫地与他在藏中大打出手。
古老的书籍,在光影中飞舞。
两人内劲极大,在半空中把那些纷飞的书籍震碎成无数碎片,宛若落雪般,纷纷扬扬落在四周。
打斗之中,宽大的黑色兜帽从头上滑落。
君舒影抬眸看去,只见眼前少年生得唇红齿白,一双桃花眼勾魂摄魄,唇瓣始终噙着点儿亦正亦邪的微笑,右颊上酒窝深深,端得一副魅惑苍生的模样。
他抬手就给了他一掌。
少年的功夫虽好,可终究敌不过君舒影。
他整个人宛若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倒一排排书架,最后狼狈地躺在了地上。
他咳嗽着,艰难地扶着心口坐起来。
抬袖擦去唇角的血渍,他含笑抬眸,“不愧是北帝,这手功夫,果真十分了得呢,然而……”
右颊上的小酒窝更深了些。
漂亮的桃花眼弯成了新月,“然而你知道否?终有一日,我们这一代少年会崛起。至于你们,则将成为上一辈的传说。我们将会取代你们,主宰这个世界。”
话音落地,他毫不在乎地,随手就抛出了那枚赵地的兵符。
君舒影跃至半空拿兵符时,少年扔出一枚烟雾弹,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君舒影抓住兵符,在里等了会儿,那弥漫的烟雾才慢慢散去。
他偏头望向窗外的落雪,不在意地挑了挑眉,“狗崽子,你们长大也没我好看,这就足够了。”
……
夜色未央。
莲澈刚逛完清水城里的青楼妓馆回相府,就被来自北幕皇宫的美貌侍女相请,说是她们皇上请他去碧落苑说话。
莲澈负手进了碧落苑的正厅,只见君舒影正坐在太师椅上,手中把玩的物件儿,不是兵符又是什么。
他收回视线,撩袍在一侧大椅上坐了,淡淡道:“你请我来,所为何事?”
“那名祭司,究竟是谁?他背后,又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势力?”
莲澈端起花几上的温茶,拿茶盖慢条斯理地轻抚过茶沫,“我只知他与天香引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至于其背后势力与目的,我亦不知。不过我想,大约他们那个势力的目的,或许与永生或者死而复生有关。”
“永生?死而复生?”
“那名祭司接近赵无悔,不过是为了利用他对陈瓷的思念,让他实践传说中的献祭仪式。若失败,损失的不过是赵无悔的人力物力。若成功,我想最后复生的,并非是陈瓷,而是那个势力想要复生的人。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君舒影眸中现出一抹复杂。
片刻后,他道:“总归他们暂时不曾浮出水面,再说他们是在君天澜的地盘上捣乱,也不关我北幕的事。今夜请你过来,还是为了你姐姐的事。”
莲澈把玩着茶盏,半阖眼皮,只静静听他说。
……
沈妙言与君天澜在外面用了宵夜,才携手回到相府。
她今儿玩得极开心,回到寝屋之后,都忍不住抱住君天澜的脖颈,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四哥,咱们开春了也不回宫好不好?天下这么大,好多地方我都没去过呢。若是回宫,我定然又要无聊了。”
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母仪天下、大富大贵。
她心底最深处保留的,永远都是那座温暖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