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她的劝说,凤樱樱只一个劲儿哭。
显然,压根儿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沈妙言在昏惑的光影中轻叹,终是无言。
……
好不容易安抚凤樱樱睡着之后,沈妙言心中郁结,于是离开了禅房,只穿着单薄的衣衫,在寺院的回廊之中游荡。
初夏的夜里颇有些寒凉,她伸手揉了揉沁凉的手臂,隐约听见夜风送来和尚们的唱经声。
她抬眸望去,只见远方的佛殿在黑夜中熠熠生辉,成千上万盏灯火璀璨耀目,堆金砌玉,锦绣灿烂。
君天澜素来主张为政者该勤俭节约,因此就连皇宫,夜里也不会点这样多的灯火。
可这佛门清静之地,却这般奢侈糜烂……
也不知那些诵经的和尚里,究竟有几人抱着虔诚认真的态度?
沈妙言驻足,琥珀色瞳眸中满是冷意。
就在她观望聆听之际,转角处传来低微的说话声:
“……时辰不早,请师叔慢走。”
“嗯,你回去之后,还需多在账目上用心。”
“谨遵师叔教诲!”
中间那个,是觉海的声音……
沈妙言听见脚步声过来,环顾四周,见无处可躲,干脆足尖点着扶栏,轻盈跃上横梁。
她低头,只见白白胖胖的中年和尚正双手合十,顺着这条长廊往远处的禅院而去。
正是觉海无疑。
小姑娘盯着他宽胖的背影,水眸中暗光涌动,嫣红精致的唇角更是悄悄绽开一个甜而腹黑的弧度。
……
觉海回到自己的禅房,沐过身后,望了眼窗槅外的悬月,在书案前正襟危坐,挑亮了两盏油灯,认真地翻阅起面前堆积成尺高的账簿。
长夜寂静,间或传来一两声夏虫的悠长鸣叫。
一道黑影自窗外闪过,转眼消失在婆娑花影中。
正是沈妙言了。
她蹲在花丛里,身着宽松的细薄白棉袍,从宽袖中探出一只小手,把凌乱的青丝抚了些到脸侧。
左脸颊上的大黑斑早已被用药水洗去,月色下,她的面容白嫩软甜,乃是她的真容。
她从袖管中取出一盒胭脂,小心翼翼把唇瓣涂成血般的艳红,这才轻手轻脚地朝窗畔挪去。
夜风四起。
禅房的窗槅被风幽幽吹开。
觉海拨着算盘,似是觉得有些冷,偏头望向窗户,正欲起身关窗,却见一道黑影从窗上吊了下来。
是个女子的身影。
她倒吊在自己窗外,青丝散乱,一张脸白幽幽的,越发衬得唇瓣血红,双眼清冷。
她就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自己。
一阵山风吹过,她便像是鬼魂般晃晃悠悠,宽大的白色长袖与乌发凌乱飞舞,那张血红的小嘴开开合合,似是在呢喃心中的怨恨。
沈妙言倒吊在窗外,装得有模有样,强憋着心底的冷笑,暗道这次不把这秃驴吓死,也能叫他吓出尿来。
只可惜,对方乃是有名的高僧。
只见觉海双掌合十,嗓音晴朗浑厚:“阿弥陀佛,佛门净地从无妖物,作乱的,只有人心。”
话音落地,他上方陡然现出一尊金身佛像!
他双手结印,面无表情地直袭向沈妙言!
沈妙言惊了惊,连忙跃上屋檐!
觉海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破窗而出,跟着来到屋檐,面无表情地朝沈妙言劈下一掌!
沈妙言侧身堪堪避开,掌风拂过,她身后不远处的粗壮大树立即应声折断!
小姑娘眼中俱是冷意,盯着觉海的目光充满了忌惮。
这个和尚好生残酷,竟然二话不说就对她出手!
都说佛家人慈悲为怀,可瞧他出手就是杀招的模样,可见这人心中,怕是压根儿就没有佛的!
觉海没给她更多喘息的时间,再度双手结印,不由分说地袭向她!
沈妙言慌乱闪躲,眼见着就被觉海逼到屋檐边缘!
她浑身发抖,在这一刻,突然有些悔恨自己太过鲁莽,竟然没有摸清楚对方实力深浅,就贸然出来吓唬他……
在她想着这些的时候,觉海已经逼至她面前!
他的掌风透着浓浓杀意,不由分说地拍打向她的心脏位置!
沈妙言脚下一滑,直接从高高的屋檐往下坠落!
觉海如影随形,眼见着蕴含十成十杀意与内劲的大掌,即将落在沈妙言的心口,一道墨色残影掠过,抱着沈妙言迅速避了开!
觉海收掌,毫不犹豫折身向上,朝那道墨色残影袭去。
风声赫赫。
沈妙言望向抱着自己的男人,只见他侧脸冷峻凛贵,不是君天澜又是谁。
君天澜落在屋檐上,一手抱着她,一手同觉海交手,四周瓦片凌乱纷飞、树叶乱舞,却丝毫不曾落於下风。
乌云蔽月。
君天澜没跟觉海多做纠缠,在一掌击到对方胸口时,立即闪身掠开,足尖点着屋檐,迅速消失在禅院中。
觉海捂着受伤的胸腔,盯着那人远去的背影,微微蹙眉。
因为光线昏惑,再加上战斗时情况紧急,他并未能及时看清楚那人的容貌。
有不少僧侣寻着打斗声追来,在看见凌乱的禅院时,忙问道:“师叔,这儿发生什么了?可是有刺客?”
觉海微微摇首,“已经走了。”
僧侣们面面相觑。
觉海打发他们走开,自个儿在屋檐上沉吟良久,想着沈妙言的容貌,最终跃下屋檐,朝凤琼枝所居住的禅院而去。
另一边。
君天澜抱着沈妙言,为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