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翘被打懵了,后退几步,不可置信地望向她。
沈妙言是做过女帝的人,如今不再收敛自己那身气势,尽管身姿娇小,可君临天下的气概可谓暴露无遗。
那双琥珀色琉璃眼中蕴着冷漠与威严,她冷声道:“这次花宴你不必跟着。若再有下一次,你也不必在我身边伺候了。”
绿翘傻愣愣站在原地,直到沈妙言重新在梳妆台前坐下,才回过神。
她抬手捂住被打得红肿的面颊,眼中仍旧是难以置信。
半晌后,她抿了抿唇瓣,面对沈妙言冷漠摄人的背影,终究是什么都没敢说,只讪讪退了下去。
麦若捧着一袭梨花白的交领襦裙从里间出来,掏讼碌谋秤埃笑道:“不懂事的小丫鬟罢了,小姐何必吓唬她。”
“不吓吓她,她不知道听话的。”沈妙言起身。
她梳着简单的灵蛇髻,在麦若的伺候下穿上那袭襦裙。
她的身段虽不够饱满,但称之为窈窕也是使得的。
脖颈纤细,发髻乌漆漆的,一双眼凝着琥珀色水光,唇瓣泛出淡粉色泽。
若非左颊上那块碗口大的黑斑,定然是个十足十的小美人。
麦若有些可惜自家小姐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于是试探道:“小姐,总归这儿没什么人见过你小时候的模样,不如……”
“不必。容貌发肤皆是外物,不过一具皮囊耳。”
沈妙言随意说着,拿起梳妆台上的一柄白玉团扇,带着麦若朝府中的大花园而去。
春风吹拂着她额间的碎发,越发衬得那双眼明亮纯净。
她抬头望了眼蔚蓝天空,暗道刚刚那话,似乎也是那个男人从前教她的。
唇角不经意地泛起一抹轻笑,她收回心神,没再多想君天澜。
此时花园中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凤国公如今在朝堂上炙手可热,不少权贵自然要给他面子,允许自己的女儿儿子前来参加这场年轻人的花宴。
镐京城中的贵女、公子们大抵都是自幼一块儿长大的,彼此熟悉得很,因此并没有刻意拉围屏什么的隔开男女眷。
花园正中央有一座大亭子,里面置着几张长条形桌案,十几名贵女、公子围在里面,正互相欣赏彼此的诗文画作,很是热闹。
沈妙言摇着团扇过来,老远就听见一大群人在恭维凤琼枝:
“那日万鸟朝凰的奇景,我也看见了呢!琼枝,看来你必定会当上皇后,应了这奇景的寓意!”
“是啊是啊!皇上那么英俊,也就咱们才貌双全的琼枝才能配得上呢!”
凤琼枝站在人群中间,手持绢纱团扇遮面,只露出一双含羞带怯的水眸。
她的余光注意到沈妙言,不觉微微一笑,谦虚道:“诸位姐妹莫要这么说……我凤家姐妹共有五人,除去小妹尚幼,新近归来的二妹妹,也正值适婚之龄呢。”
众人纷纷好奇地望向沈妙言,在看见她脸上的黑斑时,立即对她没了兴致。
其中一人昂首,尖声道:“琼枝你何必自谦,难道长成这样的丑女人,还能做皇后娘娘不成?皇上若是看得上她,那咱们呀,都能去天上做仙妃了!”
她说完,众人纷纷哄然大笑。
沈妙言挑眉望向说话之人,此人面容清秀,只唇瓣过于削薄,再加上瞳孔偏小眼白较多,看起来很是刻薄。
她认得这人,这人正是当初谢昭的跟班,盛雨。
这女人不知多少次跟着谢昭欺辱陶陶,后来谢昭倒台,她又成了顾湘湘的跟班。
而顾湘湘和凤琼枝交情不错,再加上凤琼枝身份高贵,于是她又来参加花宴巴结凤琼枝了。
她还未说话,凤琼枝柔声道:“盛雨妹妹,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我二妹妹虽然容貌不甚出众,但气度不同寻常,想来皮囊里定是有非凡的本领。说不准,咱们都比不上呢。”
这话看似是在为沈妙言说话,可众人听了,却反而越发笑话起沈妙言,反而感叹凤琼枝的良善。
沈妙言在心底叹息,凤琼枝这女人看似柔弱端美,怎的心肠这样坏?
好在,她并非是那个真正的、什么都不懂的凤妃夕。
她唇角噙起浅笑,慢条斯理地抬步进了花亭,“我虽是国公府的嫡女,只是在外流落多年,比不得大姐姐有名师教导。说什么内里有非凡本领,大姐姐这不是在故意取笑我吗?”
她说着,压下唇角的浅笑,漂亮的琥珀色眼睛里蒙上了层雾气。
楚楚可怜的姿态,比凤琼枝还要像风中颤抖的小白花。
凤琼枝表情微僵,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故作吃惊道:“二妹妹明明是因为身子弱,有道长说把妹妹送进尼姑庵可以积攒福气,免得夭寿,所以母亲才忍痛把二妹妹送到郊外的青泥庵。妹妹刚刚那番话若是给母亲听见,恐怕要伤心的。”
她说着,眼圈微红,纤细娇弱的身子微颤,扶住了盛雨的手才堪堪站稳。
在旁边端坐作画的凤百香搁下毛笔,抬起头道:“就是,二妹妹丝毫不把母亲的恩德放在心上,反而在人多的地方随口乱说,真是半点儿也不懂孝道!”
两姐妹肆意抹黑凤妃夕的清誉,眼底皆是得意。
四周其他贵女公子,望向沈妙言的目光,也由同情渐渐化作鄙夷。
沈妙言笑得促狭,“原来姨母是为我好……不知把我五妹妹送到寺庙里住着,又是为了什么呢?莫不也是因为她身子弱,需要去佛庙里积攒福气?哦对了,当年我母亲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