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言冷笑,幸得她并非这个男人的女儿。
若是真的凤妃夕在这里,数年不见的亲爹开口第一句话竟不是安抚而是责骂,不知该是何心情。
她想着,又慢慢抬眸,望向那走过来的红衣男人。
连澈如今竟被封为穆王了……
在她看着连澈的同时,连澈也在盯着她。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满是惊疑。
负在背后的手,也早已暗暗攥紧。
这个女孩儿,这个女孩儿……
他的府邸就在风国公府对面,今儿看见有凤来仪、万鸟朝凰,觉着风国公府有异,怀疑姐姐重生在了这里,因此特意前来府中,借着拜访之名观察。
他见了凤国公的三个女儿,却无一收获。
正准备离开时,却恰恰在这里碰见了姐姐!
连澈强按捺住激动的心,一双桃花眼闪烁着灼灼光华,只盯紧了沈妙言。
凤国公并未察觉到他的异样,只是继续斥责:“听不见为父说的话?!还不快给穆王殿下磕头请罪!一回京就惹是生非,不及琼枝半分懂事,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
沈妙言淡然垂眸,向连澈屈膝福了福身,“穆王殿下……”
连澈快步上前,亲自扶住她的手,“免礼。”
这么客气地说着,却背对着凤国公,朝沈妙言暗暗眨眼。
沈妙言如今并不想暴露身份,于是只装作看不懂,狐疑而羞涩地起身。
连澈怔了怔,料想到她大约不想被人认出,于是按捺住相认的激动,只装作风轻云淡地站到旁边打量她。
凤国公却满脸惊疑。
他知晓这位穆王殿下从前乃是沈妙言的弟弟,很得皇上器重,因为容貌英俊与前程锦绣的缘故,很多京中贵女都十分爱慕他。
只是这人素来眼高于顶,似乎没有一个女人,能叫他看得上眼。
他最爱流连青楼妓馆,虽同无数花魁有过一夜春宵,却并非长情之人,听闻曾有刚刚伺候过他的女人,不知说了什么惹他生气,他竟丝毫不顾念情意,直接把那姑娘给杀了。
凤国公又想起刚刚这个男人见自己三位女儿的模样。
他自问三个女儿皆是如花似玉的容貌,可这个男人只是面无表情地打量,如同在打量货物,眼中压根儿没有半分欣赏。
可就是这样不懂怜香惜玉的男人,刚刚居然亲自扶起了他这个二女儿?!
难道……
凤国公的目光惊奇地扫过沈妙言涂着黑斑的面颊。
难道,穆王喜欢的其实是丑女?!
这个想法叫他惊悚道:“爹,刚刚那些侍卫不让女儿进府,逼着女儿给他们下跪,才肯要我进府。还说爹不疼我,只疼大姐和其他妹妹……”
她不分青红皂白地胡说完,一双琥珀色琉璃眼浸润了泪光,俨然很是委屈。
凤国公是要脸面的人,碍着连澈在场,抬脚狠狠踹了下为首的侍卫,“二小姐回来,你们就是这么伺候她的?!都给我下去领罚!”
侍卫们面露不甘之色,却又不敢顶撞,只得哭着下去领罚了。
凤国公笑了笑,对连澈道:“今儿小女回府,不如请穆王留下,一道用午膳?”
连澈自然是求之不得。
他望向沈妙言,却见她似乎不大高兴的样子。
踌躇片刻后,他还是狠下心拒绝,“本王身上还有皇上交代的公务,怕是不方便留用午膳,多谢国公好意。”
凤国公心中狐疑不定,目光带着探寻扫了眼沈妙言,命令道:“妃夕,替我送穆王殿下出府。”
说着,捋了把胡子,暗道,传闻穆王从不与女子牵扯不清,若是穆王对他女儿果真有好感,应当会答应让妃夕送他的。
而不出他所料,连澈果真应下,目光含着浅浅笑意,若有似无地扫过沈妙言,“劳烦凤二姑娘了。”
沈妙言垂眸,不声不响地转身给他领路。
两人沿着长廊往前走,麦若与绿翘跟在后头。
连澈负着手,嗓音压得很低:“姐姐让我找得好生辛苦。若非今儿万鸟朝凰,我还不知道姐姐已然到了我身边。”
“我听不懂穆王殿下在说什么。”
连澈顿住步子,一把擭住她的手腕,“姐姐听得懂,我——”
“穆王殿下请自重。”
沈妙言冷冷甩开他的手。
连澈瞥了眼不远处那两个丫鬟,重新恢复了高冷模样,望向廊外的风景,“姐姐不愿意暴露身份,莫非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既如此,我尊重姐姐。只是姐姐今后若有什么需要,只管派人去对面穆王府找我就好。”
他说罢,大步流星地走了。
这情形在外人看来,就像是沈妙言得罪了他。
绿翘着急得直跺脚,“麦若,你家小姐也太不知轻重了,一进府就得罪人家王爷,这可如何是好?!”
麦若抱着剑,始终面无表情。
得罪了就得罪了呗,这世上,她家小姐得罪谁都是使得的。
沈妙言折回来,唇角含着兴味,“走罢,去见见这府里其他人。”
那边等消息的凤国公,早从眼线嘴里听到沈妙言得罪连澈的话。
他在半道上拦住沈妙言,冷声道:“孽障!你到底说了什么,叫穆王生气?!如今穆王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儿,你若是得罪他,为父也保不住你!”
沈妙言懒得同他理论,又想着若用连澈做挡箭牌,倒也算是一张好牌。
因此淡淡道:“穆王殿下轻佻得很,说他爱慕我……可男女有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