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言往后退了几步,靠在窗边,擦了擦唇上的血液,冷笑:
“原来天子的血,尝起来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看来,所谓的真龙天子,只是皇族自己加封的称号。说到底,楚云间,你也不过是凡人一个!”
楚云间的嘴唇上,不停有血液顺着下巴滑落。
他理了理袍摆,盯紧了眼前的小姑娘,笑容依旧温雅:“这世上,谁又不是凡人呢?朕平生所求,不过是手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可惜,朕想要的天下和朝堂,却被他人掌控在手。朕想要的美人,却心系旁的男人,不肯对朕展露一个笑容……”
而与此同时,望川楼外。
地面横七竖八躺着上百具尸体,血流成溪,汇入那飘满花灯的河水里。
扛着长刀立在战场中央的男人,一身黑袍无风自舞,凤眸毫无感情地注视着剩余的几个人。
“魔鬼,他是魔鬼……”
那些人脸上的恐惧更甚,最后几乎看也不敢看君天澜,纷纷转身逃跑。
仿佛若是再迟一点,就会死于他的刀下。
君天澜漠然地收回视线,抖了抖袍摆,见外裳沾了不少血,不禁微微蹙眉。
望川楼六楼,沈妙言背靠窗户,夜风撩起她的长发,她看起来少了些孩子气,多了一份独属于女孩儿的美艳。
那脸上的血液,更为她添了几分冷厉,和妖媚。
她回头望了眼窗外楼下,继而含笑转向楚云间:“那些刺客,是你派来的吧?你想要他的命?”
楚云间负手而立,“他挡了朕的路。”
“那么,你屠尽沈国公府满门,是不是也因为,我爹爹挡了你的路?”沈妙言语速极慢,琥珀色的瞳眸,折射出满屋灯火。
“所有挡朕路的人,都得死。”楚云间微笑着,欺身而上,一手托起沈妙言的下巴,端详着她的小脸,眼中有着浓浓的念想。
须臾,他俯下身,嗅着她脖颈间的女儿香,语速极缓:“除了,朕心爱的女人……”
“心爱的女人?”沈妙言唇角的弧度,逐渐诡异起来。
下一瞬,她毫不犹豫地,身子往后仰倒,直接从六楼跌落下去。
楚云间瞳眸骤缩,就瞧见她的宽袍大袖在风中飞舞,那一头散落开来的长发妖美动人。
他看见她的口型是,“楚云间,我与你,不死不休。”
即便从六楼这样高的地方坠下,她的脸上也毫无惧意,全然都是对他的挑衅。
即将坠落的刹那,一身黑色锦袍的男人拔地而起,揽住她的腰,很快旋转落地。
君天澜。
楚云间双眸眯起,扶着窗台的手紧了紧,她早就算好了,他会救她吗?
她就这样信任他?!
君天澜打横抱着沈妙言,抬头冷冷瞥了六楼窗口的人一眼,转身离去。
楚云间望着他们的背影,素来冷酷无情的心,仿佛被谁用钝器重重戳痛,一股绪,在胸腔中弥漫开来。
像是……嫉妒。
夜风将乌云吹散开来,露出中天的一轮洁白满月。
饶是灯火再亮,却也无法遮掩那明月的光辉。
沈妙言被君天澜背着,一手环着他的脖颈,一手拿着竹签穿糯米团子,圆圆的瞳眸里满是依恋:“国师,那些刺客,是楚云间派来的呢。”
“嗯。”君天澜不在意地应着,深邃的目光落在远处的街道上,“即便是想避开楚云间,可你就不怕,本座接不住你?”
“国师一定会接住我,我知道的。”沈妙言蹭了蹭他的后背,随即皱了皱鼻子,“国师身上的血腥气好重,不好闻!”
说着,却又不在乎地小口小口咬起糯米团子来。
这糯米团子是红豆馅儿的,格外香甜可口。
君天澜偏过头,望了眼她被人打得通红的脸颊,眼中划过心疼。
他抿了抿薄唇,开口道:“回去之后,拿鸡蛋敷一敷脸。去华容池,泡一泡温泉。”
沈妙言满不在乎地吃着糯米团子,一个没注意,半颗团子从竹签上掉下来,正好落在君天澜头顶上。
君天澜脚步一顿,沈妙言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地拾起那半颗团子,“国师,你怎么不走了?”
说着,像是要消灭证据似的,直接将那半颗团子塞进嘴里。
“沈妙言,”君天澜一字一顿,“本座若再给你买团子吃,就跟你改姓沈!”
“国师言重了。”沈妙言望了眼他头发上还粘着的几粒红豆,扔掉竹签,黏糊糊的小手直接往他头发上擦,“团子掉落在头上,那是团圆的意思呢,恭喜国师。”
君天澜实在是气得不行,懒得跟她争辩,只默默背着她往国师府走。
沈妙言望着路边摊贩贩卖的灯笼,禁不住道:“国师,今天是元宵,我想要花灯。”
他心情不好,本欲拒绝,她却忽然抱紧了他的脖颈,贴着他的面颊,声音软糯:“国师,给我买一盏花灯吧!”
她呼出的气体中,残留着红豆和糯米的甜味,莫名的,叫人心软。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背着她走到摊贩前,“快挑。”
沈妙言欢喜得不行,这个也想要,那个也想要,最后在君天澜的催促下,挑了盏做成小金鱼模样的花灯。
两人顺着繁华的长街,一路回了国师府。
君天澜听着她在他背上哼小曲儿,本来阴郁的心情,逐渐好了起来。
天空不知不觉落了细雪,沈妙言举着灯笼,仰望夜幕中的明月,很是稀罕:“国师快看,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