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辰宽大的道袍无风自舞。
一把带着铁锈的手里剑飞掷而出,直接刺中了君天澜的左眼!
君天烬立即掩护住他,整个人周身气势越发疯狂,饱含着复仇的欲.望,调动着所有的潜能,与元辰拼命!
这个道士,是他拼死也想要杀了的人!
君天澜咬牙,压根儿不敢有半分休息的时间,再度加入战场!
无数手里剑从元辰手中飞射而出。
它们刺入君天烬的胸口、手臂和大腿,男人踉跄着倒退数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两手撑住折断的长枪,低头吐出大口污血。
“皇兄!”
君天澜皱眉。
就在他分神的这一刹那,几把手里剑破风而来!
马蹄声起!
穿着胭脂红大袖衫的少女,猛然从马背上跳下!
她义无反顾地挡在了君天澜面前!
四五把手里剑,同时狠狠扎进她的心口、胸腔。
大袖,慢慢抚过男人的脸。
女孩儿以一种凄婉的姿态,缓慢朝后折倒。
君天澜呆了一瞬,才上前抱住她。
她很轻。
轻的像是一捧春风。
她倒在了他的怀里。
她睁着绯红入骨的琉璃眼,清澈纯净的瞳孔中,倒映出他的模样。
精致的樱唇微微翘起。
她伸出手,想要轻抚他的面颊。
可她的手,在半空中就失去了气力。
白细的指尖,忍不住地轻颤。
泪花在眼眶中凝聚。
她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很努力,很努力地想要靠近他。
还差一点,
就差一点……
君天澜泪眼模糊,及时握住她垂落的小手。
他握着她的手,让她的掌心贴在自己的脸上。
女孩儿张口嘴,汨汨血液立即从唇齿间溢出,顺着白嫩的下颌,把她胭脂红的大袖衫染成更深的颜色。
她的声音,娇弱纤细到几乎听不见:
“我在国师身边,遭遇了种种不如意……
“可是怎么办,我还是喜欢你……
“我心中装不下锦绣河山,我就只喜欢你……”
她努力地睁着眼睛,努力地看着她的国师大人。
想要记住他的容貌。
想要下辈子,还和他在一起……
她啊,从没有过什么雄心壮志。
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和他在一起啊!
……
怀中的小姑娘,睁着含笑的眼眸,却再也没了呼吸。
君天澜把她搂得紧紧。
半晌后,他伸手,轻柔替她阖上双眼,将她好好放在地上。
他再度抽出插进泥土里的苍龙刀。
刀尖泛着黑芒,直指向元辰。
他浑身都是深可见骨的伤口。
可他不能放弃。
这是他的小姑娘,拼死为他挣来的机会……
他,不能放弃!
他开始燃烧自己的内力。
二十年的内力,孤注一掷,尽数被灌进他的刀刃之中!
他的青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斑驳苍白。
他冷着一双暗红凤眸,面无表情地袭向元辰!
君天烬慢慢抬起头。
许是错觉,许是其他,他看见元辰的表情,不再如刚刚那般轻松写意。
甚至,他的余光还不自觉地瞟向地上沈妙言的尸体。
双手忍不住收紧。
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道士,和沈妙言,是什么关系?
他并未多想,只是趁着元辰心不在焉时,同君天澜一般燃烧自己的所有内力,进行着孤注一掷地搏命!
地底,幽绿色的磷火幽幽四起。
君天澜的长刀不停撞击在元辰的手里剑上。
他睁着一双血红凤眸,在破风声中,不停质问出声:
“毁掉中原,毁掉世间,就是师父的宏愿吗?!
“从前你教导我的一切,莫非你自己都忘了?!”
长刀划破了元辰的胸口。
君天烬用折断的长枪,从背后一枪刺中元辰。
元辰挣脱开那柄长枪,踉跄着朝前走了数步。
他停在沈妙言的尸体边。
他垂眸,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具尸体。
真像,她与魏筝,长得真像……
他的王朝没有了,他的妻儿没有了。
他如同亡魂般在这个没有温暖的世界流浪千年,唯一的温暖,是魏筝给他的。
可他却亲手,把魏筝送上了断头台。
他以为,他不需要那点子温暖。
可是……
可是为什么,二十年后的他,才开始觉得,
心疼?
他捂着发疼的心口,用不解的目光望向四面八方。
君天澜与君天烬丝毫不敢停歇,长刀与断枪,从背后刺穿了元辰的心脏。
血液从元辰的唇角淌落。
他缓慢仰起头,望向高空中飘飞的幽绿色磷火。
这是元国子民的亡魂。
他用阴阳秘法,把他们困在这个地方,整整千年。
或许,他该让他们解脱了?
王朝覆灭自有定数,他早已杀了当初灭他亲族的那些仇人,如今,又何必再迁怒他们的后辈呢?
他想着,唇角微微扬起。
地底那冰冷刺骨的阴风,逐渐染上了湿凉与暖意。
渐渐地,细如毛的雨水,从天穹降落。
春风化雨,滋润万物。
幽绿色的磷火疯狂从地心深处涌出,化作贯日长虹,疾速朝那些雨水奔涌而去。
手执武器的阴兵们,淋着那些雨水,周身的杀戮气息逐渐化尽,就连身体也慢慢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