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掌摩挲着她的头,君天澜的下巴搁在她的发顶上,狭眸轻轻闭起:“再不可,有下一次。”
习惯了她的存在,便无法忍受她的消失。
她永远不会知道,夜寒和素问回来禀报说人丢了时,那一瞬,他有多慌张。
她永远不会知道,今天下午,他甚至亲自潜入沈御史府和丞相府,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四处翻找,只因害怕她出事。
她永远不会知道,只要想到她可能会被人欺负侮辱,他的心,就如同刀扎一般,阵阵钝痛。
他,舍不得她受伤害……
他的怀抱宽大而温暖,沈妙言的脸贴着他的胸膛,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
圆眼睛里满是懵懂,国师,这样担心她吗?
第二日,沈妙言起床去用早膳,却不见君天澜和沈连澈。
她问了好些人,才从拂衣口中得知,君天澜带着府中不少人去城郊狩猎了,其中也包括连澈。
她吃完几个包子,擦了擦嘴,眼中却满是疑惑,“大冬天的,狩什么猎?连澈才九岁,他会骑马吗?”
添香端着一杯温热的羊乳过来,“奴婢看见他骑在马上跟主子一道出去,骑术似乎还不错。小姐,您就不要担心他了。”
“哦,骑术还不错?”沈妙言挑眉,喝了几口羊乳。
低垂眼睫的瞬间,瞳眸中却闪过异光,果然,连澈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
她不想去追究,为何他会以小太监的身份出现在皇宫中,为何国师会说她惹不起他。
她只在乎,以后的连澈,会成为怎样厉害的一个人物。
此时,楚国京城外,远处绵延起伏的山峦都落了皑皑白雪,一望无际的山川,同浩渺无垠的天际连成一线。
十几骑骏马疾驰在山林里,马蹄将积雪践踏得飞扬起来,留下一排长长的脚印。
林中雪松尚还苍翠,越往森林深处去,四周便越显昏暗,隐隐有狼嚎声自四面八方响起,昭示出这里的危险。
沈连澈骑在一匹枣红大马上,明明只有九岁的年纪,一张脸却格外镇静自若,仿佛嗅不到危险的气味。
君天澜身着素白对襟绣金蟒长袍,外面穿一件宽松的滚貂毛边紫色大氅。
他盯着前方幽暗的林子,终于勒住缰绳,不再前进。
“能够跟上本座的速度,小鬼,你很不错。”他转身开口,狭眸中的杀意非常明显,“只是可惜,终究是魏国的探子,不能为本座所用。”
沈连澈对上君天澜,竟也不怕,双眸依旧平静淡漠:“竟然能查到我的身份,国师果然不简单……只是,堂堂楚国国师大人,大费周章将我带到这里处决,不嫌丢人吗?”
“处决你?”君天澜薄唇咧开一个危险的弧度,“不过是大魏皇室的一条狗,哪里值得本座亲自动手?你就在这里,自生自灭好了。”
说罢,面无表情地催马离开。
那些侍卫看也不看沈连澈,纷纷跟上君天澜。
沈连澈默默看着远去的人马,稚嫩清秀的小脸一片静默。
君天澜将他带到这里,究竟是想要害他,还是想要……
放过他?
若是放过他,是看在沈妙言的份上吗?
“哼,本以为楚国皇帝和国师都是冰冷绝情之人,却不料想,竟都会为女人而心软。”
他声音轻慢,眼中的成熟和冷酷令人畏惧:“为女人心软的男人,是没办法成就大事的。”
……
君天澜回到国师府,已是暮色四合。
沈妙言很开心地跑到府门前迎接他,却没看见随行的连澈。
“国师,连澈?”她勾着脑袋,忍不住往街道尽头张望。
君天澜直接牵了她的手,将她领进府里,面无表情地开口:“他走了,说是不喜欢京城的束缚,想要去更宽广的地方。”
“走了?”沈妙言似是不可置信,回头张望,可那些侍卫中,的的确确没有连澈的身影。
君天澜牵着她,一路往衡芜院而去。
她呆呆看着侍女们点亮游廊的灯笼,像是自言自语:“明明约定好了,会重新建立一个沈国公府,他怎么会忽然走了?”
“那种约定,只是你一个人想出来的。”君天澜声线清冷,“沈妙言,少跟男人做什么约定。”
她能够约定的对象,只有他君天澜。
沈妙言抬头,灯笼的朦胧光晕照耀在他脸上,他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游廊外飘起了细雪,温温柔柔地落进池塘里,水面泛起一圈圈小小的涟漪。
——我希望,你将来能成为盖世英雄,骑着汗血宝马,身着黄金铠甲,横刀立马,在沙场上所向披靡。
——沈连澈,我要你强大起来,成为我沈妙言,最坚实的后盾。
尽管他当时什么都没说,可他是那样认真偏执的一个人,收了她的兵书,就一定会履行约定的吧?
离开,只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眼见着临近元宵节,在拂衣的指挥下,府中挂了不少造型漂亮的灯盏。
沈妙言伺候君天澜写东西,她是知道此时京城的热闹的,等到元宵晚上,京中会更加繁华好玩。
楚云间和沈月如,也不知道会不会从皇宫里出来。
这么想着,研磨时便有些心不在焉,墨汁溅到书案上也浑然不觉。
君天澜瞥了眼白纸上的墨点,搁下毛笔:“净手。”
她回过神,连忙端来水盆,服侍他净了手,好奇问道:“国师,明晚元宵节,要不要出去看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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