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悄悄潜伏而来,未免引人注目,鳐鳐半道上还弄了顶黑色假发给君佑姬戴着。
四人乖巧地坐在人来人往的酒楼大堂,穿着平民百姓的孩子们常穿的衣裳,安静等待小二哥上菜。
鳐鳐捧着一个扁扁的荷包,撇了撇嘴,没好气道:“都怨思慕哥哥烂好心,把咱们的银子全给骗子了!现在好了,咱们只剩下半两银子,今晚住了客栈,明儿晚上就没着落了。”
花思慕委屈,“我也不知道那兄妹两人是骗子啊!他们装得那么可怜,又是缺胳膊又是断腿的,看着怪可怜的……”
他们把全部盘缠都给了那对十四五岁的兄妹,没想到第二日,却又在城西看见他们继续扮可怜,骗取其他人的钱财。
他们原想抓住那对兄妹,可对方年龄比他们大,大约走江湖久了,还会些轻功,飞快就摆脱了他们。
君佑姬用筷箸夹起一粒花生米,“鳐鳐,算了,这事儿别提了,咱们再想办法赚取银子就是。”
“你说的容易,银子哪里有那么好赚。”
鳐鳐嘟嘴。
君念语的目光始终落在窗外。
窗外是熙攘繁华的长街,远处街头,几名卖艺人正笑呵呵地耍弄武艺,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还得了许多打赏。
他淡淡道:“吃完饭,咱们也去卖艺好了。”
三人对视一眼,见他已经开始吃牛肉面,于是也不再多言,纷纷应好。
吃罢饭已是傍晚。
鳐鳐眼尖,从路边儿捡了人家不要的破铜锣,寻了个人流众多的好地界,一敲铜锣,果然开始吆喝起来。
除了四书五经,她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向来很快,扯着嗓子吆喝道:
“各位路过的叔伯婶娘,我们兄妹几人自东土大唐而来,前往西天拜佛求经,路过宝刹,还望诸位——”
“鳐鳐!”
君佑姬一把捂住她的小嘴,“错了错了,你把卖艺的和说书的弄混了!”
“啊,”鳐鳐紧张不已,“那怎么办?”
“我来吧!”
君佑姬一本正经地接过铜锣。
她生了副冷清容貌,即便是努力扯着嗓子大喊,可那板着小脸的模样,看起来不像是准备卖艺,倒像是在正经宣布国家大事。
“你们都不行,还是我来吧!”
花思慕接过铜锣,可怜巴巴地在往人堆里一扎:
“各位叔伯婶娘,我们兄妹几人家中遭遇变故,一路从东边儿沦落至此,求各位叔伯婶娘赏赏脸,看看我们的表演。若是看得高兴了,给几个铜板,也叫我们夜里买几个馒头,垫吧垫吧肚子!”
他眨着一双湿漉漉的桃花眼,搭配着白嫩清秀的容貌,叫人无端心生好感。
过路的行人纷纷围拢过去,好奇地朝君念语等人张望。
君念语小小年纪生得英俊可爱,提一柄长剑,在夜色之中舞若梨花。
剑光闪烁,银白缤纷,叫人目不暇接。
西郡的百姓纷纷叫好!
鳐鳐捧着个捡来的小布袋,可怜兮兮地在人群中穿梭:“叔叔伯伯、婶婶伯娘、哥哥姐姐,你们行行好,给点看钱吧?会有福报的哦!”
出来混,虽说本事重要,可容貌也同样重要。
鳐鳐生得玉雪粉嫩,眨巴着一双无辜湿润的琉璃眼,叫在场许多大人心都要化了,忙掏了银钱塞到她的小布袋里。
“小小年纪就这么懂事,真可怜呐。”
“是啊,也不知爹妈都去哪儿了,竟然这么狠心,叫他们上街卖艺……”
一群中年妇人低声议论着,取了不少银钱,怜悯地放进了鳐鳐的小布袋里。
而这一切,都被临街酒肆二楼内的一双眼,看在眼里。
魏化雨身着窄袖劲装,面无表情地立在窗内。
他垂眸俯视着下方那个粉嫩嫩的小姑娘,唇角弧线冰凉。
风玄月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一边摇着折扇,一边好奇打量那个容貌可爱的小姑娘,“若我没猜错,她就是大周的公主殿下?果然生得可爱,怨不得被殿下朝思暮想。”
魏化雨冷冷瞥了他一眼,“西郡的牛肉,也堵不住你的嘴?”
“呵……”风玄月轻笑,“我不是好奇,太子殿下的青梅竹马究竟是什么模样嘛?”
魏化雨收回视线,继续盯着那个在人群中卖惨的小姑娘。
数月未见,却有恍若隔世之感。
她好像瘦了些,也长高了一点。
脸上的笑容,却依旧如当初般单纯明媚。
哪怕离了他,她也依旧可以笑得这么灿烂……
所以,于她而言,自己大约根本就不重要吧?
这个念头在少年心中生根发芽,疯狂地扭曲生长,逐渐把他的心紧紧缠缚。
紧得他透不过气。
君念语表演完舞剑,君佑姬轻轻吐出一口气,盘膝坐在台子上,开始背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等复杂的经书。
她比鳐鳐还要小一岁,又是女孩子,居然能背诵出这么长的经文!
众人又是一阵惊叹和心疼,更多人开始往鳐鳐的小布袋里塞钱。
鳐鳐望着白花花的银子和铜钱,笑得几乎合不拢嘴。
待到表演结束,四个小家伙在长街拐角处数了数银子,共有十两半。
“这几日的开销都够了呢。”鳐鳐欢喜地抱住布袋,“夜宵我要吃香醋花油拌凉皮米面,刚刚经过面摊时我都要馋坏了!”
君念语把布袋里的银钱分成四份,叫每个人都好好收着,省着点儿花。
去面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