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稍松了口气,望向君天澜的目光却不觉染上了些许畏惧。
不愧是能够统一四海的帝王,即便只是寻常一个眼神,也透着满满的威慑。
酒至半酣时,君天澜起身离席,去外间透气。
始终隐在暗处的夜凉凑过来,轻声提醒:“皇上微服私访的计划被打断,如今咱们的一切举动,都已暴露在西郡这群官员眼中。既如此,皇上该融入他们,才能叫他们放松警惕。”
君天澜瞳眸微动。
再返回雅座时,他在蒲团上盘膝坐了,凤眼淡漠地瞥向那位花魁娘子。
他生得英俊动人,周身气息清冷孤绝。
这么盯着一个女人看,足以叫任何女人心动。
更何况,他还是这天下至尊。
娅娅怔了怔,不觉脸蛋一红。
她挽袖,重新斟了杯酒,送到他唇畔,柔声道:“皇上,奴唤作娅娅,奴仰慕着皇上呢。”
君天澜握住她的手腕,垂眸饮尽她杯中的酒。
娅娅眼睛里的欢喜挡都挡不住,忙恭敬地捧来一串晶莹剔透的果子,“皇上,这是西郡特有的马奶提,奴剥给您尝尝?”
说着,纤纤玉指仔细拈起一颗,认真地剥了起来。
旁边徐禄等人打趣:“娅娅,你从前侍奉我们的时候,可没有这么殷勤……怎么,你莫不是喜欢上了皇上?!”
娅娅低着头,脸蛋红透。
她用余光小心翼翼望了眼这位不苟言笑的年轻帝王,紧张地连心跳都开始加速。
喜欢呢。
她,喜欢这位皇帝……
恰在这时,君天澜晃了晃杯中酒水,淡淡道:“徐爱卿说,你最近猎得一位容貌极美的姑娘?”
“是是是,”徐禄搓了搓肥手,“刚刚皇上没兴趣,微臣原还打算自己留着用的,既然皇上起了兴致,微臣自然要把她献给皇上……”
君天澜淡淡一笑。
夕色的光,渐渐笼罩了这座占地百里的巨大城池。
地牢中,沈妙言被两名小厮拖出来。
她警惕地盯了眼这两个男人,紧了紧衣襟,“你们要做什么?”
“姑娘命好,一进来就被贵人看中。”其中一名小厮笑了笑,态度颇为恭敬,“我们送姑娘去仔细打扮一番,好送去给贵人过目。”
“姑娘天姿国色,将来若是飞上枝头,可得提携咱兄弟一把啊!”
那两人说着,拿绸带蒙了沈妙言的双眼,牵着她的衣袖去蓬莱阁中。
沈妙言并未反抗,只乖乖跟在他们身后。
从这里通往地面的地道很是复杂。
她蹙着眉尖,努力把路线全部记下。
两刻钟后,小厮把她引进一间闺房,将她交给了候在这里的老鸨。
这老鸨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正是风韵正好的时候,身段玲珑高挑,妆容很是精致艳美。
她上前拉住沈妙言的手,笑道:“我的好妹妹,你可别怨我们把你抓来,今儿你若是好好表现,将来去皇宫里做贵妃娘娘,那也是使得的!可不比你在西郡这种小地方强?”
沈妙言假装出很害怕的样子,微微往后瑟缩,轻声道:“你们是谁啊……这儿是哪里……”
老鸨笑了笑,放轻了对她的戒心,招手示意四名小丫鬟过来,替她仔细梳洗打扮。
沈妙言泡在屏风后的浴桶中,见那老鸨在外面嗑瓜子儿,于是怯声道:“请问,这里是哪里啊?你们要对我干什么?”
其中一名丫鬟,笑嘻嘻给她搓着背,“这里是西郡最大的妓馆,名为蓬莱阁。姑娘既然进来了,就别想着出去。若是入了贵人的青眼,可不比嫁个寻常男人来得好?”
“贵人?”沈妙言懵懵懂懂,“你们说的贵人,究竟是谁啊?可是西郡的城主大人?我出身贫寒,怕是伺候不了城主大人呢。”
她说着,眼底却掠过道道暗芒。
若真是西郡城主就好了,说不准能套出点儿什么来。
谁知那丫鬟却纳罕道:“不是城主呢,我也不知是谁,反正是城主大人的贵客就是了。待会儿啊,你进了雅座之后,那位贵客让你做什么你就乖乖照办啊,也能少吃些苦头呢。”
一个时辰后,几名侍女簇拥着打扮好的沈妙言,朝楼上雅座而去。
她生得冰肌玉骨,穿着件胭脂红的重纱襦裙,云鬓高挽,只在鬓角简单簪一朵胭脂红牡丹。
朱唇一点,两汪明眸,看起来甚是明媚惊艳,引得楼中众人纷纷将目光放在她身上。
终于行至雅座外,沈妙言听见里面欢声笑语,极为热闹。
侍女推开门,恭敬福身:“城主大人。”
雅座内的人一同望了过来。
沈妙言抬起头,正对上君天澜复杂的目光。
另一边。
西郡深山有黑市。
黑市半个月开放一次,四周城池的人若有明面上交易不得的东西,大抵都是在这儿进行买卖的。
罂粟,白面等物,在这里几乎是司空见惯。
就连贩卖人口这种大周绝对禁止的交易,在这里也是畅通无阻地进行着。
君舒影与连澈醒来时,便察觉自己被人用绳索绑缚住了手脚。
四周还有其他男子,皆都是手脚被缚,昏迷不醒。
一名操着本地口音的矮胖男人,正对一名富贾模样的男人卑躬屈膝,微微侧着身子,似是在介绍他身后这群男子奴隶。
“……挖煤可以的咧,大大的可以!一百两银子,十个奴隶,便宜的咧!”
那富贾腆着肚子,叼着烟斗,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