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陶听她这么说,自我安慰道:“钦原哥哥已经很好了,至少府里没有难伺候的婆婆姑嫂。听说张家家大业大,里面定然有十分难缠的人物。”
“没有的哦!”软软抱着小狗凑到她跟前,歪着脑袋瞅她,“我家公子早把家族里,那些心怀叵测的人打发得远远,才不会有人敢为难少夫人呢!”
主仆俩正说着话儿,那厢有婆子笑吟吟过来请:“夫人,小夫人请您去对面,帮忙看看灯笼款式。”
谢陶“哦”了声,没精打采地起身,带着软软往昭华院去了。
屋檐下的花几上,放了好几张灯笼的花样子。
谢昭拿着反复观看,瞧见谢陶过来,含笑把花样子递给她,“妹妹瞧瞧,过年时府里挂哪种灯笼好?”
谢陶翻了翻,指了个最好看的,“我觉得这个好看。”
谢昭望了眼,唇角不觉抿了一丝笑。
这灯笼底座是鎏金的,底座下面垂着的穗子是上百颗小琉璃珠串成的花穗,自然最好看。
却也最贵。
若在府里挂这种灯笼,没有千把两银子,绝对买不下来。
她眼底划过算计暗芒,娇笑着把灯笼图案递给管事婆子:“没听见夫人说的话吗?让灯坊的人送这种灯来,共要两百盏。”
那婆子应了声是,捧了对牌立即去办。
谢昭含笑望着谢陶,“咱们如今是一家人,这府里诸事,总不好我一个人说了算。妹妹若是愿意,便与我一同布置府邸吧?你我姐妹二人同心,相爷知道了,也定会高兴的。”
她笑得一脸真诚。
谢陶也想在顾钦原面前表现表现,因此不疑有他,十分开心地与参与了布置府邸的琐事里。
傍晚时分,顾钦原从宫中回来,刚跨进府邸大门,就看见府中张灯结彩,游廊外多了许多株红珊瑚树,悬灯一应换成了鎏金底座的精贵灯笼,锦毯铺地,甚是铺张奢华。
他不喜地皱了皱眉头,抬步往昭华院走。
及至进了昭华院,小花厅里早布置了一桌美酒佳肴,谢昭妆容精致,正坐在圆桌旁等他。
见他回来,谢昭起身,笑盈盈迎上去,替他解了外面的大氅,“相爷今儿回来的有些晚。”
顾钦原执了她的手,与她一同坐了,“府里的装饰,是你安排的?”
谢昭给顾钦原盛了一碗排骨汤,无奈摇头:“自然不是。是妹妹说,过年了,府里该喜庆些,所以主张买那许多奢侈物回来。妾身劝了几回,可妹妹不听。她到底是主母,我不好在人前驳了她的面子,因此只得由着她去了。”
顾钦原刚拿起调羹,听见这话,立即把调羹搁在碗口,沉声道:“让她滚过来。”
谢昭眼底掠过奸计得逞的暗光,语气柔柔地让芳儿去请谢陶。
谢陶正与软软吃馒头呢,听见芳儿传唤,只得啃着馒头过来。
她望了眼桌上的精致菜肴,把干巴巴的馒头咽进肚里,“钦原哥哥,你唤我呀?”
“跪下。”顾钦原冷声。
谢陶一愣,不解地望着他:“钦原哥哥,是我做错什么了吗?我今儿帮着布置府邸,可辛苦了……”
她原指望顾钦原能表扬她两句,谁知顾钦原听了却更加生气,厉声道:“跪下!”
谢陶抿抿小嘴,委屈巴巴地跪了下来。
“你可知,连皇宫中,都不会用那样华丽的灯笼?!连表兄的寝宫,都不会把红珊瑚树摆的到处都是!”顾钦原呵斥,“本相在旁人眼中,是两袖清风。若年后同僚过府拜访,叫他们看见府中这铺张浪费的样子,你让本相如何自处?!”
谢陶睁着一双无辜水眸,“可钦原哥哥是丞相,便是稍稍布置的好些,又有什么关系呢?圣上得了天下,钦原哥哥立了很多功劳呢。”
她的声音软糯中带着崇敬,那满满的单纯爱慕,令顾钦原的心突然软下来,竟说不出呵斥的话来。
谢昭咬了咬唇瓣,旋即笑着挽上顾钦原的手臂:“相爷,妹妹说的有理呢。统共不过花出去万把两银子,算不得什么大事。”
顾钦原一怔,“多少?”
“一万两千六百六十六两。”谢昭笑盈盈的。
顾钦原双眉瞬间皱起,刚刚熄下去的怒火,又瞬间燃烧起来,“谢陶,你给我去外面跪着!”
他两袖清风,皇兄赏赐的东西,大抵都捐了出去,府库里存着的现银,统共也只有两万两!
谢陶倒好,直接给他花出去一万多两!
然而谢陶从未学过如何算账理家,再加上谢昭又没告诉她府里有多少银子,因此她为了让钦原哥哥高兴,才买了那许多东西。
如今看见顾钦原生气,不觉也委屈起来,抹着眼泪站起身,哭着冲回了初心院。
“没规没矩!”
顾钦原斥了声,正要跟过去,却被谢昭拉住。
她温温道:“终究不是什么大事,若是传出去,没得叫人笑话。我明儿说妹妹几句,想来她以后不会再乱来了。”
顾钦原望向她,她在灯火下的眉眼极为温顺美丽。
他还记得她是一个多么善良的姑娘。
胸腔中的火气稍稍消了些,他唤来侍女,命她们把满桌饭菜重新热一下。
谢昭望着侍女们端走饭菜,笑道:“相爷回来时刚热过呢,哪里需要麻烦侍女再热一遍。这大冷天的,叫她们来回跑,昭儿实在于心不忍。”
顾钦原握住她的手,细细为她把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我的昭儿就是太善良了。在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