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念语没说话,起身,寒着小脸疾步出了寝殿。
沈妙言追出殿,就看见小家伙在积雪的庭院里,面无表情地扎起马步来。
“念念——”
“别与我说话!”君念语打断她,冷漠地平视前方,“不是要去赏梅吗?你去就是了,管我做什么?!”
他像是个刺猬,压根儿不许沈妙言靠近他。
沈妙言也有些气,她是与他讲道理来着。
她深深凝了他一眼,果断抬步离开。
其他萌宝也不敢多说什么,纷纷跟上沈妙言。
幕昔年和君舒影落在后面。
君舒影牵着幕昔年的小手,低头望见他的脸上的交错泪痕,笑道:“昔昔这招以退为进真妙,瞧这眼泪,就跟真的似的!”
他是知道的,这小子惯会装哭。
从前他偷吃了这小子的糖果,好家伙,这小子愣是在他老娘面前,哭闹了两刻钟,把他老娘心疼的,扛着把椅子要揍他,把他追的满皇宫跑,颜面尽失!
而这小家伙,就站在廊檐下,双手筒在袖子里,微笑地望着他倒霉,哪里有半分伤心难过的表情。
领教过他的哭功,他就再也没敢随便招惹他。
而幕昔年听着君舒影的夸赞,小脸仍旧清寒。
他暗暗攥紧了他的手指,这眼泪,并不是假装的……
他是真的,真的委屈……
他无法容忍任何人,说他父皇的坏话!
因为有君念语这出小插曲,沈妙言在梅园玩得并不尽兴。
脑海中,时时刻刻都在浮现出念念那张平静过分、却又眼圈泛红的小脸。
众人在梅园用午膳时,天空乌云密布,天际处黑压压的,俨然是要落大雪了。
没过片刻,鹅毛大雪骤然而降。
暖阁中温暖如春,因着四方封闭,所以沈妙言并未看见外面天降大雪。
等到用完午膳步出暖阁,她才惊觉这大雪竟然下了这么厚了,梅花枝上都覆盖了厚厚一层积雪,衬得梅花晶莹剔透,煞是好看。
她仰头望着灰色苍穹,忽然想起,她的念念还在庭院里扎马步。
那孩子是个聪明的,已经过了午时,又下了这样大的雪,他应该已经回仪元殿,随四哥用午膳了吧?
她心中有些不放心,想回仪元殿瞧瞧,因此转向君舒影道:“五哥哥,天色不好,恐大雪封路,我就先告辞了。”
幕昔年不想让她走,握住她的手指,仰头道:“娘亲,你随我们一道回文华宫吧?昔昔今晚还想与你一块儿睡。”
沈妙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可娘亲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处理,明晚再陪昔昔,好不好?”
幕昔年抿了抿唇瓣,知道自己再多说,怕是会引起她的怀疑,因此松开手,乖巧道:“那昔昔明儿一早,去给娘亲请安。”
父子俩目送沈妙言离开,眼中俱是不舍。
沈妙言回到仪元殿,独自进了寝殿,一边解下斗篷,一边问道:“小太子可回来了?”
添香给她把斗篷拿到暖炉上烘干,闻言,惊奇道:“小太子不是和陛下在一块儿吗?!”
沈妙言心中一咯噔,暗道不好!
她转身,正要出门去找念念,却迎头就撞上身姿高大的男人。
沈妙言揉揉脑袋,不知怎的,看见君天澜很有些心虚,忙止住步子,讪讪道:“四哥……”
君天澜静静看了她一眼,缓步走到大椅上坐了,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过来。”
沈妙言正抢着时间想把念念找回来,哪里有空与他儿女情长,因此敷衍道:“我,我还有正事要与张祁云商议……”
君天澜盯着她,“天寒雪大的,能有什么正事?妙妙莫不是在外面有了相好?或者,是要赶着去看你的五哥哥?”
“不不不,绝无此事!”沈妙言紧忙摆手,生怕君天澜生疑,又怕他知道她罚念念后生气,因此敷衍着凑过去,在他腿上坐了,仰头亲了亲他的唇瓣,“四哥,我是有很多正事要做,等我做完了,回来陪你好不好?”
她暗自打定主意,等会儿出去把念念寻回来,好好哄一哄他,请他千万不要告诉君天澜,她罚了他的事……
她打着好算盘,君天澜却不肯放她走,大掌箍住她的纤腰,另一手扣住她的后脑,朝着她的唇瓣重重吻下。
男人瞳眸幽深,把她的心思尽收眼底。
他早就知道清晨时在文华宫发生的事了,这丫头明明是心中害怕,却撒谎说要与张祁云议事……
她与张祁云能有什么事要议,张祁云都已经投靠他了……
寝殿中的宫女,不知何时都退了下去,只剩下大椅上的两人。
沈妙言眼见着这厮起了兴致,只得生生陪他来过一回,才匆匆穿衣离去。
君天澜衣衫不整地端坐在大椅上,盯着她跑出去,凤眸中越发现出兴味儿。
他从容地一粒粒扣上盘扣,整了整锦袍,才起身,撑一把墨纸伞,往文华宫方向而去。
沈妙言赶到时,就看见文华宫庭院中,立着个小雪人。
念念发顶、双肩以致眼睫上,全都是雪。
冻得小脸红透,却倔强地保持着蹲马步的姿态,下盘扎实,巍然不动。
“念念!你怎么还在这儿!”沈妙言惊呼一声,急忙奔过去。
谁知还没碰到他,念念怒声道:“你离我远点儿!”
沈妙言的手顿在半空中,茫然不知所措地望着他。
半晌后,她轻声道:“我只是觉得,你不能那样对待弟弟。他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