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里做什么?”君天澜皱眉。
君天烬抬眸看他,笑道:“自然是来送送我的好弟弟。”
君天澜没搭理他,径直转向舵手:“掉头,回燕京。”
“这……”那舵手望望他,又望望君天烬,“可是鬼帝大人说,务必要把您送到狭海对岸……”
君天澜冷笑了声,直接把他推开,自个儿掌舵,努力地把这巨船掉头。
君天烬自在地摇晃着双脚,黎明的阳光将他的脸照得极为耀目英俊,“天澜,你可信为兄?”
君天澜面无表情,盯着前方海面,声音淡漠:“我只信自己。”
“你我同根而生,我作为兄长,这半生以来都不曾为你做过什么。若你信我,那我向你保证,终有一日,我会把你的小姑娘,完完整整交还到你手上。”
君天烬从容不迫地跳下船舷,在君天澜对面站定,“你好好想想,她费尽心思把你弄走,自然是有目的的。所谓的诀别书,也不过是一纸荒唐。你若信我,信她,就回大周继续做你的皇帝。你若离开太久,大周,亦不会太平呢。”
“而我君天烬,以大周皇族的血脉起誓,你们终有缘分到的那日。但,绝不是现在。”
君天澜定定看着他。
两人对视良久,君天澜才低哑道:“我不知道你们要做什么大事,但若我离去是她所期望的,那我离去就是。不过,如果我知道她面临危险,我会毫不犹豫地赶回来。”
君天烬轻笑,朝他伸出一只手,“我保证,她会安安全全。”
两兄弟在半空中击掌。
远处,黑色巨鲸从海面跃起,带起串串粼粼水光。
狭海很宽,前方的路途,亦很遥远。
明天宫内,沈妙言沿着暗道回到寝宫,和扮成她睡在龙榻上的素问重新换过衣裳,才长长舒出一口气。
素问见她眼底略有青黑憔悴之色,轻声道:“陛下,今日休沐,您好好睡一觉,奴婢和添香去给您做些好吃的,等您醒来就可以吃了。”
说着,细心地为她掖好被角。
“还是素问知道心疼我。”沈妙言拉了拉她的手,继而安心睡去。
待到醒来已是黄昏,她揉着眼睛坐起来,看见拂衣正轻手轻脚给她收拾衣物,于是轻轻唤道:“拂衣。”
拂衣偏头见她醒了,忙走了过来,细细给她穿好中衣,“饭菜和沐浴的热水都已准备好,陛下是要先沐浴更衣,还是先用膳?”
沈妙言低头扯了扯中衣,“昨夜就没沐浴,吃了酒冒了汗怪难受的,还是先沐浴吧。”
大魏的中秋前前后后一共三天,因为明天宫的盛大辉煌,所以昨夜朝中百官亦是携带家眷歇在这里的。
沈妙言沐过浴用罢晚膳,闲来无事,正好柳依依过来找她玩,笑嘻嘻道:“我的好陛下,天宫后面的园子里,张了好多花灯笼,咱们一道儿去看看吧?”
她看起来最是欢快洒脱,也是所有世家贵女中,最不怕沈妙言的一个。
再加上她们原又是表亲,因此两人情同姐妹,并不拘于君臣礼法。
沈妙言欣然允了她的邀请,换了身常服,同她一道下了天宫,往那花园子里去。
这花园亦修的极为华丽庞大,各种奇花异草遍植其中,珍泉流水、楼阁台榭不一而足,三两步便是雕廊画楼,更搜集了燕京城所有精巧灯盏,公子仕女结伴游于其中,欢声笑语言笑晏晏,俨然是天底下最快活的去处。
沈妙言穿于其中,暗道这等热闹,没有四哥,却也都是枉然。
两人走了一段路,沈妙言一偏头,正好看见乔宝儿傲娇地坐在凉亭里,她的表哥在旁边端茶倒水、摇扇捏肩,满脸的殷勤之色,全然是把那乔宝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当成菩萨供着了。
乔宝儿正嗑着瓜子儿,看见沈妙言望过来,吓得手中一捧瓜子洒落在地,急忙站起来抱住魏锦西的手臂,热情地拖着他坐下,“相公,来,吃块甜瓜!”
魏锦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宝儿,你这是怎么了?”
“你闭嘴!”乔宝儿压低声音大喝,生怕被沈妙言发现她虐待魏锦西,满脸温柔地叉起一块甜瓜喂到他嘴边,“相公,来张嘴,啊……”
魏锦西满脸惊恐,压根儿不敢吃。
沈妙言心中好笑,她又不是鬼,这乔宝儿至于看见她就吓成这个样子吗?
她收回视线,只当没瞧见他们夫妻俩,继续往前散步。
前方是一座花藤墙,沈妙言尚未靠近,就听到一阵怒骂从后面传来:
“老子踹死你这个贱东西!你以为攀上女帝,就能在老子面前横着走了?!老子告诉你,什么工部侍郎,爬女帝的床哄骗来的玩意儿,老子一点儿都不放在眼里!”
另一个阴冷嘲讽的声音紧跟着响起:
“大哥,这臭小子竟然敢忤逆咱们,实在是可恶至极。我瞧着,女帝看重他,无非是因为他这张脸。若咱们把他的脸划花……”
“嘿嘿,二弟,你这主意真棒,那咱们还等什么,现在就动手好了!”
沈妙言眉尖一蹙,扶着拂衣的手缓步走过去,清越的声音透着疏朗,“你们要划花谁的脸?”
她绕过那堵低矮花藤墙,一眼看见莫子曦浑身是血、生死不明地趴在地上,莫家的另两个公子,一人手中拿着一块尖锐的石头,正愕然地望着她。
她面色冷了几分,微微抬起下颌,声音不怒自威:“两位莫家公子当真好气魄,竟然在朕的地盘上,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