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言抬起头,只见红衣美人盘膝坐在树枝上,膝间还摆着一架古琴,明艳的眉宇间都是嚣张,不是魏灵玄又是谁。
她回想起刚刚的梦境,脊背不由起了一身冷汗。
若是刚刚的梦里,君天澜那一剑深深刺进她的心脏,她是不是就会无知无觉地在梦中死去?
魏灵玄轻笑出声:“我刚刚弹的那曲,可令人在梦境中看见最害怕的人或物。魏天诀,你看见的是什么?流产?身败名裂?还是其他?”
沈妙言的目光落在她抱着的琴上,“所谓琴曲,不是害人用的。”
“哦?可我偏就拿它害人了,你待如何?”魏灵玄倨傲地抬起下巴,旋即莞尔一笑,“刚刚喜堂上的那一出戏,可精彩?”
沈妙言瞳眸微动,“乔宝儿再蠢,也不会干出在喜堂上质问连澈的行径来……我那时听见有隐隐约约的琴声,是你在操纵乔宝儿?!”
“不错。”魏灵玄轻笑,“给永乐王的一点礼物罢了,郡主可欢喜?”
话音落地,沈妙言猛地袭向她!
魏灵玄大笑着掠至树下,沈妙言却不依不饶,与她大打出手。
“果然郡主最在乎亲人,啧啧,郡主还真是一片赤心啊!”魏灵玄折腰避过沈妙言的脚,转身朝着她胸口就是一掌。
“来得正好!”沈妙言堪堪避开,反手擒住她的手腕,另一手朝着她天灵盖重重劈下。
魏灵玄敛去嬉笑的神情,好容易躲过沈妙言这致命一招,然而对方却如影随形,一脚踩住她的后背迫使她动弹不得,紧接着魏灵玄只觉右手一痛,抬眸看去,对方的脚正死死踩住她的右手,重重碾压!
骨头碎裂的细微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啊——”
魏灵玄痛入骨髓,尚未来得及发出尖叫,沈妙言手刀熟稔地劈到她侧颈,她连痛呼都没喊完,径直晕厥过去。
素衣墨发的少女独立花间,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魏灵玄,“你毁我表哥姻缘,我废你一手,算是扯平了。魏灵玄,我魏天诀的亲人,旁人欺辱不得。”
语毕,她拍了拍身上的灰,淡漠离开。
入夜之后,魏灵玄从行宫寝殿的大床上悠悠转醒。
穆铭正坐在榻边,见她醒了,把她扶坐起来,端起床头尚还温热的药,舀了一勺送到她唇边。
魏灵玄面色惨白,扎成球的手,“我的手……”
“指骨全碎,算是废了。”穆铭把勺子塞进她嘴里,“弹琴什么的,以后别想了。”
魏灵玄咽下苦药,眼圈发红,唇角却扬起冷笑,“她下手倒是比我还利落。”
穆铭没说话,喂她喝完那碗药,“有人想见你。”
“谁?”
穆铭给了殿中侍女一个眼神,那侍女屈膝行了一礼,离开寝殿后,又很快带着一个人进来。
魏灵玄望过去,进来的人云髻高耸,身着素衣,眉宇间虽有精明之色,却也透出浓浓的戾气。
她挑眉:“大都督夫人?”
大乔氏在绣墩上坐了,“郡主没想到会是我吧?”
魏灵玄轻笑,“你来找我做什么?我与你可不熟。”
“虽不熟,可咱们却有共同的敌人。”大乔氏声音低沉,眼中恨意越发浓重,“沈妙言先杀害我瑶儿,又害死我的恒儿,我与她之仇不共戴天!”
“哦?”魏灵玄来了兴致,“看夫人的样子,似乎是有了计策?”
大风从窗口吹进来,吹熄了满室烛火,只余下纯白的重重帷幔在月色中翻卷飞扬。
大乔氏在昏暗中低笑出声,似癫若狂。
翌日。
沈妙言醒来,梳洗罢,本欲用罢早膳去看看魏锦西和乔宝儿,谁知正用着膳时,却听得隔壁府邸闹声哄哄,隐隐还有一股子焦味儿传过来。
她皱眉,“素问,隔壁在闹什么?”
素问从外面进来,“好似是着火了。”
“着火了?!”沈妙言惊诧,连早膳也顾不得用,匆匆离开花厅,果然看见隔壁王府上空浓烟滚滚,还有侍卫丫鬟们大喊大叫救火的声音。
她皱眉道:“咱们过去瞧瞧!”
韩叙之拦住她,“永乐王才成婚第一天,郡主插手他们的婚事,是为不妥。”
沈妙言一想也是,哪有表妹管表哥夫妻家中事的,于是挽了宽袖,指挥道:“你找人给我弄一架梯子来,我趴在墙头看看。”
韩叙之应了声是,立即去办。
没过一会儿,府中几名小厮抬着梯子过来,沈妙言匆匆爬上去,趴在墙头上,看见是永乐王府的前院着了火,那些侍卫侍女捧着水盆等物,围在四周,却讪讪不敢去救火。
她好奇挑眉,再仔细看时,只见乔宝儿作新妇打扮,一手叉腰,一手拧着魏锦西的耳朵,正骂骂咧咧:“死男人!昨夜竟然敢不去和我洞房,自个儿在前院做你那劳什子的什么会飞的玩意儿!姑奶奶今儿个就把你的那些宝贝全给烧了!”
她吼罢,凶神恶煞地从自个儿丫鬟手中接过火油,不由分说地把没烧的地方也全都泼上。
“我让你飞!我让你飞!让你飞!”
没过一会儿,整座前院都熊熊燃烧起来。
相救火的侍卫侍女碍于她的凶猛,丝毫不敢上前,只得眼睁睁望着前院被烧成灰烬。
魏锦西跌坐在地,呆呆望着自己多年的珍藏和心血毁于一旦,堂堂七尺男儿潸然落泪,只憨憨地坐在地上哭。
乔宝儿冷哼一声,伸手拧住他的耳朵,“我告诉你魏锦西,以后再让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