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长歌很快赶过来,见她无恙,稍稍松了口气,皱眉道:“这几日都不要出府,听见什么消息,也不必当真。”
“消息?”沈妙言抬眸看他,“大乔氏是不是说我什么了?”
魏长歌不语。
沈妙言轻笑,“魏凌恒离世,凭着魏惊鸿的权势,一定有不少人前去吊唁。而大乔氏会趁此机会告诉所有人,是我害死她儿子的。她会说我是红颜祸水,会用她擅长的一切手段,让我名声扫地。”
魏长歌见她居然能冷静地分析这些,不由宽了心,在她身边坐了,“我还以为,你会自责。”
“起初是挺自责的。”沈妙言低头,掸了掸裙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可正如表哥所言,人活一世,若事事自怨自艾,实在是浪费光阴。”
“正是这个理。”魏长歌笑着替她捋起额边的外温柔,“听闻当初是大乔氏求着你去探望魏凌恒的,试想一下,若当初你铁了心不去,没有说出那个善意的谎言,魏凌恒兴许当时就死了,又哪里能活到今日?算起来,还是他自己心智不坚。”
沈妙言始终垂着眼帘,白嫩细长的手指轻轻抚弄着裙裾上的绣花纹,淡淡道:“表哥,我再也不会滥好心了。”
她周身的气息,渐渐冷了。
魏长歌望着她的侧颜,那肌肤雪白如玉,却又像是霜雪堆砌,气质冷的令人遍体生寒。
他在心底叹息一声,曾经纯粹天真的女孩儿,终是成了如此模样。
说到底,都是他不好。
若他能好好保护她,若他能护她一世天真……
“表哥还有事吗?”沈妙言抬起头,含笑望向他。
魏长歌笑道:“没事了,你看书时注意休息,莫要把眼睛熬坏了。”
沈妙言乖巧地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他走后,沈妙言望向鹿儿:“你过来。”
鹿儿不解地走过去,福身行了个礼:“王妃娘娘。”
沈妙言打量着她,“你是伺候谁的?”
“自然是伺候娘娘的……”鹿儿有些胆怯。
“既然奉我为主,那么从今往后,没有我的命令,不准随便把我的事情告诉王爷。”沈妙言眼底流露出浓浓的不悦,“我不想让他觉得我麻烦,我也不是那种动不动就要人安慰的柔弱女人,明白?”
鹿儿心惊胆颤,急忙跪了下去,“奴婢再也不敢了!”
沈妙言见她老实,抬手示意她退下。
寝屋中只剩她一个人,她起身在屋子里走了几圈,心情却更加烦躁,不禁走到帐幔前,把那些柔软的轻纱帐幔全都扯下来撕成无数片。
然而这仍旧不能平息她胸腔里的不安和难受,她从衣柜里挑了套男装出来,把自己装扮成男子,持着把折扇,没带任何下人,大摇大摆离开了王府。
她在街上无处可去,不知不觉溜达到鬼市门口,下意识地踏了进去。
鬼市中仍旧忙忙碌碌,她走到七星楼外,却见君舒影盘膝坐在楼前的台阶上,一张艳绝的脸气鼓鼓的。
“五哥哥。”
她唤了声。
君舒影回过神,看见是她,忙招招手,“小妙妙。”
沈妙言走过去,“你在这里做什么?”
说着,忽然想起这家伙似乎……惦念她表哥来着?
想到这里,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往后退了几步,只从扇面后露出一双眼,“那个……你没什么话要与我说吗?”
君舒影望着她扭曲的表情,回想起自己那日对魏长歌的“深情流露”,急忙把事情从头到尾澄清了一遍,还不忘给连澈上眼药:“总之都是连澈的错!他可把我坑惨了!”
红衣少年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正抱胸倚在门框上,冷冷道:“我与你商议的抢亲细节里,可不包括那些话。”
沈妙言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好奇问道:“对了,你在这里做什么?为何不进去?”
“大哥不让他进去。”连澈面无表情地代答,“短短两天时间,他潜入七星楼五次,妄图劫走嫂子,实在可恶。”
沈妙言仰起头,姬如雪正站在八楼的扶栏后,眼巴巴望着这里。
她收拢折扇,抬步踏进七星楼:“这么拖下去没意思,事情总要解决。”
君舒影并不知道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
鬼帝肩上扛着的东西,比任何人都要沉重,君舒影没道理在这里缠着他给他添乱。
君舒影望着她清冷孤傲的背影,抬手揉了揉眼睛,总觉得……
小妙妙好像变了。
沈妙言踏进君天烬的房间,只见他着宽松的丝绸对襟衫子,正闲适地盘膝坐在矮几旁喝茶。
“鬼帝大人好雅兴。”她淡淡开口,在他对面坐了,自己斟了杯茶。
君天烬薄唇微翘,吸了口烟,慢条斯理道:“大乔氏买通无数杀手取你性命,你竟也敢独自溜达出来。”
“怕什么?”沈妙言不在意地吹了吹茶汤,“我一出王府,就察觉有四股势力跟着我,其中三股大约是大表哥二表哥和外祖母暗中派来保护我的。大梁城,没有谁会比我更安全。”
君天烬低笑出声,“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觉,是不是很好?”
沈妙言挑眉不语,换了话题,“君舒影的事,你打算如何解决?”
“你认为,当如何?”男人声音低哑魅惑,把烟斗放在矮几上轻轻叩了叩。
“让姬如雪与他说清楚,让他离开大魏。”沈妙言冷声,“魏元基很快就要进京,大梁城将起腥风血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