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天澜走后,众臣面面相觑。
有不知事的大臣过来问顾钦原,“丞相大人,您看这立太子之事……”
顾钦原抬步往金銮殿外走,声音淡淡:“他是嫡长子,于理于法,都该立为太子。那些不该有的想法,诸位还是莫要再惦记了。”
丞相都这么说了,其他大臣哪里还敢挑事儿,于是立太子之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而君天澜刚回到乾和宫,顾娴就带着君怀瑾匆匆杀了过来:“哀家的孙儿呢?!”
君怀瑾扶着她跨进书房门槛,两人看见君天澜个大老爷们儿正抱着奶娃娃,坐在龙案后处理奏章。
顾娴快步走过去,“皇儿,听说你今日上朝也带着他?!”
君天澜面无表情,只淡淡点头。
君怀瑾揶揄道:“母后,你瞧皇兄那护宝的模样,听闻自打他知道念念是嫂嫂生的,就抱着不肯松手了,昨晚父子俩还是一块儿睡的,简直就从后爹变成了亲爹!”
旁边福公公暗道,哪里光是一块儿睡这么简单,他们皇上便是去茅房,那都要把门开着,非得一眼不离地盯着小太子才行!
顾娴咳嗽了声,维持着庄重,淡淡道:“你是皇帝,朝堂那种场合,带着他多不方便?哀家这段时间都住在宫中,不如哀家为你照顾念念?”
说着,伸手就要去抢。
君天澜避开她的手,冷冷吐出一个“不”字。
顾娴却不肯罢休,十八般武艺都使出来了,最后红着眼圈在书房里哭:“哀家这祖母算是白当了!皇儿可是欺哀家过去待你严苛,才不肯放心把孙儿交给哀家?!哀家不如死了算了!”
说着,竟要往墙上撞,身边的程锦和几位大宫女急忙装腔作势拉住她,好一顿哭劝才算罢休。
君怀瑾嘴角微抽,这真的是她那位喜怒不形于色的母后吗?!
君天澜到底拗不过顾娴,只得与她约定,白天由她照顾念念,晚上他亲自来。
而君怀瑾望着她皇兄和母后围着那个娃娃,莫名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好像失宠了?
深夜,君天澜终于处理完所案头的有奏章。
他活动了身子,望向怀里熟睡的奶娃娃,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等过几日,所有事情都处理好,爹爹就带你去寻你娘亲。”
正说着话,夜凉突然进来,拱手道:“皇上,西南那边传来消息,花公子突然带兵攻打楚国!”
君天澜怔了怔,他并未给花容战出兵的命令,他怎会擅自行动?!
如今天下局势犹如拉紧的弓弦,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以免成为众矢之的,花容战不是傻子,怎么会率先出兵?!
俊脸在灯火中越发冷峻,他冷声道:“怎么回事?”
夜凉摇头,“花公子并未有信件传来,好似是一夜之间突然决定攻打楚国的。另外,云香楼那边得到消息,魏国准备借机请诸国皇帝前往大梁,共同商议征讨花公子一事。”
君天澜陷入深思。
花容战是他在楚国以南布置的重要势力,乃是将来争夺天下的关键。
若被魏国联合诸国率兵征讨,他统一天下的计划将被完全打乱。
狭长的凤眸一片暗光,看来无论如何,他都要去一趟魏国了。
千里之外,大梁城。
已是初春,人们褪去了厚重的棉衣,纷纷换上轻便的春裳。
清晨时分,尚衣局已有绣娘来祥云宫送新裁制的衣裳,“这些都是大梁最新款的春装,郡主可要一一试试?”
沈青青梳着精致的云鬓,纤纤玉手抚摸过那些盛在托盘里的新衣,目光落在沈妙言身上,笑问道:“绿芽,你觉得这些衣裳,如何?”
沈妙言淡淡道:“很好看。”
沈青青不喜她这副冷淡的态度,于是抬起下巴往屏风后走去:“伺候本郡主试衣。”
沈妙言随手拿了套绯色的衣裙,慢条斯理地给她穿好。
沈青青走到外面,盯着青铜镜,镜中的人明眸皓齿,虽比不得沈妙言过去那副倾城之姿,却也算得上是个美人。
她抬手扶了扶发钗,目光落在镜子里的沈妙言身上,这个女人即便毁去容貌,可周身的气质却还是那么高贵出众……
还有那双眼……
她还记得昨日凉亭中,那个老婆子是如何凝视这贱人的眼睛的。
她见过那老婆子女儿的画像,那个女人,与沈妙言的容貌有五六分相像,特别是那双眼,几乎一模一样!
眼型偏圆,琥珀色的瞳孔,看起来清澈又无辜,乃是难得一见的琉璃眼。
心中涌起深深的妒忌,她忽然转身,猛地拿起桌上的象牙梳砸到沈妙言脸上:“让你伺候更衣,你却连扣子都扣不好!”
沈妙言接住象牙梳,抬眸看去,那身衣裳盘扣极多,而她把中间两个扣子扣混了……
沈青青瞧见她的眼睛就生气,忽然发脾气把十几位绣娘手里的托盘都给砸了,“如今是连一个宫女都能随意欺负到我头上吗?!我不试这衣裳了!”
说着,趴在桌上呜呜大哭。
秋枝推了把沈妙言,“瞧你干的好事!还不给郡主赔礼道歉!等会儿大长公主若是知道了,仔细扒了你的皮!还有你们,都傻愣愣站着做什么?!赶紧把地上收拾干净了!”
十几位绣娘回过神,连忙把地面收拾干净,匆匆告退离开。
沈青青还在哭,秋枝一边安慰她,一边冲沈妙言冷吼:“让你赔礼道歉,你杵在那儿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