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誓言相当毒辣,君舒影不疑有他,允了她调虎离山的提议。
君舒影走后,碧儿为薛宝璋添茶,面带忧心:“娘娘,您真的打算放过沈妙言,让她活着离开?”
薛宝璋端起玉盏,“自然不会就这么便宜她。”
碧儿一惊:“那您刚刚的誓言?”
“誓言?”薛宝璋冷笑,“碧儿,这世上最不值钱的、最不值得相信的,就是誓言,记住了?”
“是!”
凉亭中,沈妙言等了君舒影一会儿,见他还不回来,干脆起身寻了去。
她不让拂衣等人跟着,独自穿花拂柳,见前方有一处灯火通明、高达百尺的露台,不禁好奇地仰头打量。
这么一看,才发现这哪里是高台,分明是一盏无比庞大的兔子灯!
兔子灯内里置着上万盏烛火,红色的眼睛宛如宝石,在夜色中熠熠生辉,甚是好看。
她玩心顿起,不顾怀着身孕,挽了袖管,直接攀爬上去。
站在兔子灯顶时,俯瞰四方,琥珀色瞳眸霎时放大。
她从没有看过如此美的夜景。
整座皇宫在夜色中散发着绚丽的光芒,灿如星海,明若曦光。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盛世繁华,不过如此。
她看得痴迷,可她身下的兔子灯尽管庞大,却到底只是纸扎的,已经渐渐无法承受她的力量,下一瞬,忽然整个就塌了下来!
沈妙言惊呼一声,从高空急速坠落!
明黄色身影拔地而起,君天澜小心翼翼把她抱进怀中,缓缓落地。
沈妙言睁开眼,惊魂甫定地凝视他的容颜,仍旧喘息不定。
君天澜摸了摸她的脸蛋:“没事了。”
话音落地,却有诡异的声音自两人背后响起。
“着火了……”沈妙言呢喃。
那盏巨大的兔子灯燃烧起来,一阵风吹过,把火势又吹大几分,朝四周蔓延而去。
沈妙言紧紧攥住君天澜的衣袖:“完了……那些言官肯定又要弹劾我了……”
皇宫着火本就是不吉利的,偏偏还挑在上元节时着火,偏偏还挑在君天澜继位的第一年着火!
这是相当不祥的一件事。
而罪魁祸首,是她沈妙言!
火光在琥珀色瞳眸中跳跃,沈妙言紧张地往人群聚集处跑:“我去找人救火!”
刚迈出去几步,男人的大掌忽然扣住她的手腕,一个旋身就把她抵在树干上。
君天澜的凤眸,闪烁着暗光:“怕什么?”
沈妙言仰起头,迎上他的视线,认真道:“怕被言官弹劾,怕被文武百官戳脊梁骨,怕被街巷小儿说成祸国妖姬。”
君天澜默然,原来这些事,她竟然都知道……
大火在两人背后肆虐,君天澜忽然一字一顿,“你什么都不必害怕,有我。”
沈妙言挑眉,笑得戏谑:“是为了我腹中的孩子吗?”
“不是。”君天澜凤眸深邃,“只是为你。”
两人安静地站了片刻,沈妙言忽然问道:“若有一日,我作恶多端,文武百官容不下我了,黎明百姓也容不下我了,你……还会护着我吗?”
君天澜面无表情,“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不会容忍你作恶而不管,更不会让你背上那种骂名。”
这个答案并不能让沈妙言满意,她歪了歪脑袋:“那我如果因为作恶下了地狱,你会怎么做?你会陪我下地狱吗?”
君天澜认真地沉思了下,答道:“不会。”
“为什么?”
沈妙言轻声。
她记得,当初君舒影的回答是这样的:
——人生苦短,你喜欢的事,我都愿意陪你做。就算你要做的事丧尽天良,就算你要做的事冒天下之大不韪为千夫所指、背负千古骂名,我仍然愿意陪着你。
——对我而言,最可怕的事不是下地狱,而是不能与你在一起。
若连君舒影都愿意陪她下地狱,而君天澜却不愿意,那么他们这么多年的情分,究竟算是什么呢?
火光中,君天澜缓缓道:“我不会陪你下地狱。如果我陪着你去了,谁来把你从地狱捞出来?我的小姑娘,该活在暖阳中,而我信不过旁人,必须亲自来。”
沈妙言没料到他会说出这番话。
鼻尖莫名发酸。
两行眼泪溢出眼眶,她急忙低下头,不想让他看见她的狼狈。
君天澜抬起她的下颌,凤眸中都是认真,轻柔地吻掉她的眼泪。
另一边。
安知林里,顾钦原轻而易举便夺得了猜灯谜的桂冠。
奖品是一壶东珠,谢陶爱不释手地捧在怀里,仰着头笑眯眯望向顾钦原:“钦原哥哥,我要把这壶东珠好好珍藏起来!”
顾钦原漫不经心:“放在那里只是浪费,可以拿来做首饰,”
“但是我舍不得呀!这是钦原哥哥赢来的,万一戴出去丢了怎么办?我一颗都不想弄丢呢!”
顾钦原扫了眼她单纯天真的面容,心底莫名涌起一阵不喜,抬步往衡芜阁方向走。
谁知没走几步,就看见张祁云那个阴魂不散的人又来了!
张祁云望了眼谢陶手中捧着的东珠,笑道:“桂冠被你们赢了啊!我只得了个第二,真是遗憾呐!”
说着,变戏法儿般从袖袋里取出一枚珠花,“喏,第二名的奖励是这个,我留着没用,我的陶陶,快过来,让我给你簪花。”
顾钦原眼底都是冷意,“谁是你的陶陶?”
张祁云完全无视他,走到谢陶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