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毛大雪,遮天蔽日。
记忆中。
奉天并没有这么大的雪雨。
很意外。
但,今年的冬季,似乎冷得彻骨。
披着一件裘皮大衣的楚轩,依旧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刺骨风雪。
今天是楚苍生即将离开的前一天。
遵从这位父亲大人的要求。
临时通知了祁冬草之后,两位女子,正在餐厅忙活,等待一阵的楚轩,也终于看见了皑皑风雪中,信步走来的楚苍生。
非必要情况之下,这对父子,极少交流,差不多一个眼神互换,楚苍生径直走入客厅。
苏昭容还好,毕竟是自己的义父。
祁冬草明显更为慌乱,绕着餐厅一阵东转西转,这才想起倒茶。
“伯,伯父,您请慢用。”
虽然知道这位是楚轩的生父,也在媒体画面中了解过对方的尊容。
可,真等到自己面对本尊。
祁冬草内心还是有点拘谨和不知所措,小心翼翼捧上一杯茶,轻轻递到楚苍生近前的茶几边。
“谢谢。”
楚苍生端起茶,轻抿一口,瞧着尚未离去的祁冬草,问道,“认识多久了?”
“我,我们……”
祁冬草刚要张嘴。
楚轩开口解围道,“人家文文弱弱的小姑娘,你能不能尽量和气点?大刀阔马,威风凛凛往那儿一坐,谁见着不犯怵?”
楚苍生,“……”
举杯的手微微一滞,似乎被楚轩这番话,坏了兴质,放下茶杯,干脆靠在沙发上,不再言语。
估摸着不妥,楚苍生又补充道,“你先忙,我随意。”
“好,好的。”
祁冬草没好气瞪了楚轩一眼,这才离开。
坐在对面,架起二郎腿的楚轩,冲楚苍生,懒散问道,“怎么说?”
这句话,自然是问楚苍生对祁冬草的初步印象。
楚苍生瞥了楚轩一眼,没吱声。
若是在外人面前,楚轩绝对不会展现出这般不识大体的姿态,因为在楚苍生这边习惯了,也没啥好讲究。
猜测楚苍生一时半会给不出答复,也不着急,就这么等着。
良久,楚苍生道,“昭容的位置不能动,其他,随意。”
楚轩,“……”
预料之中。
与自身的猜测,并无太大出入。
楚轩垂下眉梢,静默不语。
“我不明白,这两年,你对昭容越来越刻意的疏离感,到底是为了惩罚我这个做父亲的?还是另有其他打算?”
长刀直入,第一次摆上台面,对簿公堂。
楚轩环抱双臂,垂下脑袋,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让楚苍生眸子中的精光,不断闪动。
“你知道为什么。”
良久,楚轩给出这六个字。
本是正气凛然的楚苍生,陡然间,气场全无,转而神色以一种极其复杂得姿态,盯着楚轩,最后,两两陷入长久的沉默。
知子莫如父。
越是视之如生命的东西,越不忍心去占有。
有可能是某个信物,也有可能是某个人。
楚轩心里清楚,这些话说出来,对祁冬草,乃至对李若水,又或者王九九,并不公平,但,事实就是事实。
苏昭容,其实是唯一一个,他愿意付出全部生命去保护的人!
她为自己,付出太多,所以,有些东西,他宁愿默默承担,也不肯牵扯到苏昭容。
“爱一个人,没你理解得那么沉重。”楚苍生主动宽慰道。
楚轩笑着岔开话题,“咱两大老爷们,聊这么酸得发臭的话题,你不觉得矫情吗?”
楚苍生双手环抱,靠在沙发上,就这么静静得凝视着楚轩。
楚轩尽量放松姿态。
若非祁冬草跑过来,催促着可以吃饭了,也不知道,这对父子,还要对峙多久。
现场的氛围,并没有因为两个女人的加入,而稍微好转,哪怕那么一丁点。
“吃饭。”
许久,楚苍生败下阵来,主动开腔。
楚轩撇撇嘴,神态故作放松。
有朝一日,倘若不能破后而立,反倒由十二境巅峰状态坠下神坛,应该就是他,此生面临敌人,最多的时候吧?
关键阶段,他需要做好打算。
于这一点,楚苍生其实最清楚。
这也是为什么,在他问楚轩因何对苏昭容越来越生疏的时候,仅是一个眼神,楚苍生就沉默了。
王族大业,若想再辟疆土。
总要有人为这中兴之路,付出一点代价。
他楚轩现在身不由己,自然没必要再拖在乎的人下水。
与苏昭容刻意保存距离,怕的就是这丫头一发疯,选择和他走同样的路。
目前,苏昭容只清楚他伤了,具体多重,暂时不知。
但,时间久了,肯定东窗事发。
当务之急,没办法的办法,就是保持距离。
一顿气氛诡异的饭席之后。
楚苍生唤来祁冬草,说着是出去走走,言外之意,其实楚轩已经猜到。
踏着绵长的积雪窄道。
祁冬草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良久,楚苍生终于开口道,“虽说世间恩爱,讲究一个日久生情,但一见钟情,也未必不存在。”
“就像……”
他和自己当初的柔儿?!
举足无措的祁冬草,其实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楚苍生转过头,笑着邀请道,“年底有空,来家里坐坐?”
祁冬草心神一紧,继而喜出望外,这番意味深长的邀请,是不是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