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以为,自镇南王楚剑离世之后,便彻底脱离了掌控,再加上山高皇帝远,从而让这位晋阳王蒋南华越发膨胀。
如今,楚苍生南下了。
而,那个名噪一时,却从未在公开场合露出尊容的楚三太子,也浮出了水面。
怕是,整座南三省,均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
风风雨雨,诸多年。
之于南方这片热土,有人成为时代的弄潮儿,化身独一无二的掌权者。
也有人还没来得及大展拳脚,便彻底葬身。
生生死死,各安天命。
陈子阳以前特别喜欢这句话,尤其在他从渔港码头上岸,正式向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发起进攻的时候。
何等意气勃发,风光壮年时。
可惜。
到头来,打生打死攒下的几十年家业。
在某个严格来说,属于同龄人的存在眼里,一句话,就能让这些,他视之如生命般的基业,彻底灰飞烟灭。
陈氏没落,已成大局。
望着人去楼空,满目狼藉的婚礼现场,看着慌乱无措,惨不忍睹的家人。
一代枭雄。
满心挫败的坐在地上,凄凄惨惨戚戚,可怜人,失意人,无家可归人,都不足以形容此刻的他。
其实,他陈子阳哪里算得上什么枭雄?
真正的枭雄,从来不会认输,最多认命。
忆当年,某位霸王,横刀于项,毅然结束生命的时候,仍旧敢豪气万丈的吼出一句,我若渡乌江,绵延山河,照样唾手可得。
枭,从不怕死!
但,他陈子阳怕,怕的要死。
转过脑袋,看着坐在舞台中心,一会儿嚎啕大哭,一会儿又失神狂笑的女儿,这位做父亲的,竟然没有半点心疼的念想。
一个错误的抉择,一个任性的举措,竟然在若干年之后,彻底葬送了整个陈氏家业。
连带没落得还有安龙图一脉的安氏集团。
两位曾经壮志豪言,试图联手制霸奉天的人物,终于不复存在了。
一度黑云密布的奉天。
最后,还是迎来了倾盆大雨。
来时迟,去时快。
转眼间,就将这座钢铁城市,洗刷一清,似乎,那些笼罩在天空之巅的阴霾,都随之烟消云散了。
原,坐落于奉天市郊的向阳村。
老人甄大勇,依旧习惯不改,每天,都会坐在村口,时不时抽着旱烟,然后再看几眼天空的风景。
错落分布于村子的各家各户。
几乎人人紧蹙眉头,神情诧异,一番良久的沉默,仍然是无法恢复平静的心态。
奉天市。
名豪酒店。
当,那个年轻的男子,出现在万众瞩目之下,整个村子的居民,都失声了。
转而,是发自心底,挥之不去的震惊。
前不久一趟回村,诸人虽然惊讶于时年今日的楚轩,的确大有作为了,也得知,这位真实身份,其实是某个氏族的,未来的王。
但,下里巴人,一辈子缩在山村安安稳稳生活,谁能想象的出,那种画面?
随着局势不断发展。
随着那条绵延山河,横穿帝都。
随着那位一马当先,万人追随的年轻男儿,手握王刀,肩披战袍的画面,印入眼帘。
一整个村落,都陷入了死寂。
曾经与楚轩险些有过,那么一段露水情缘的齐香儿,几乎死死得捂住嘴巴,瞳孔深处,银光闪动,神情落寞。
那个他。
果真举世无一,风华绝代!
“原来,你的人生,这么波澜壮阔……”
谁会想到。
当初那个笑起来,令人舒适,性格也是极为随和的年轻男子,竟然真的如甄大勇透露的那样,风光显赫,难一言概之。
“香儿。”
齐母眼神复杂的看向齐香儿,想要出声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
齐香儿放下右手,洒脱道,“我不难过,我只是开心……替自己感到开心,原来,香儿认识过,这么一位顶天立地,壮怀凛凛的大人物!”
真风采呀!
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叹息声,以及络绎不绝的议论声。
徐徐传入老人的耳帘。
老人背靠村口,保持一如既往的坐姿,只是他那双布满岁月沧桑的鱼尾纹,渐渐拉起一点弧度。
他在笑。
不多时,经常和他斗嘴,怄气的老邻居,悄悄摸摸坐在边上,然后感慨道,“以前听你胡吹乱侃的时候,我还不相信。”
“心想,你一个瘸子,打什么仗?这他娘真上战场了,跑的都没人家走得快,也就当炮灰的命。”
老邻居趁着甄大勇不注意,一把夺过旱烟,吧啦吧啦两口,顿时心满意足。
甄大勇罕见得没有抢回来。
而后拉起裤脚,指了指自己的腿,无比自豪道,“实话告诉你吧,老子这条腿,当年是救下南王所伤的。”
“嘿嘿,几十号人跟打了鸡血似的,围攻南王,老子把心一横,靠着一臂长的战刀,杀得七进七出,畅快。”
“南王?”
老领居跟着嘀咕两声,好奇道,“那位,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他啊,是个传奇。”
甄大勇抬起头,记忆像是回溯到了很久很久之前。
不过,这老头子焉坏的很,只顾着自己一个人回味,却迟迟不曾开口。
老领居等不及了,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没好气地提醒道,“别卖关子,跟我说说,南王到底有多传奇?”
无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