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顾时年嘴里掏不出实话,云裳又含含糊糊的不提她生病的原因,林文岚又气又心疼,只能暂时放下跟顾时年算账的心思,跑去找医生询问云裳的身体情况。
知道云裳的身体缓过来了,暂时没什么大事,休息一两天就能出院后,林文岚可算是放下心来。
不过,面对林文岚想陪床的想法,云裳还是坚决反对的。
林文岚终究是四十多快五十岁的人了,一连又急又担心的赶了几天的火车,不好好休息的话,身子骨肯定扛不住。
再说医院里哪里有招待所住的舒服,而且她的身体也没事了,完全不需要陪床,还是让林文岚去招待所好好休息比较好。
林文岚拗不过云裳,终究还是在医院附近找了家招待所住了下来。
……
夜深了,空荡荡的楼道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等到病房里的灯熄灭了,顾时年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后退几步靠在墙上,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上,一眼不眨的看着门上黑漆漆的玻璃。
想到林文岚说的白家会把云裳调回京城的话,顾时年的心就像是被剜空了一样,疼痛到没有知觉了。
他抿紧下颌,表情隐忍而又固执的看着云裳病房的门,手里的烟一点一点然到尽头,而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任由那支烟在手指间一点一点熄灭。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时年终于像是坚持不下去似的,贴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肩头剧烈的抖动起来,眼泪顺着指缝一滴一滴的砸在地上。
病房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拉出了一丝缝隙,云裳站在门里黑暗的地方,看着楼道里无声哭泣的顾时年,眼泪也一串串的顺着脸颊滑落在地上。
这是她曾经以为的两辈子相依为命的亲人和爱人啊……
云裳捂着痛的几乎喘不过气的胸口,数次张开嘴,终于喊了顾时年一声,“二哥……”
顾时年身子猛地一僵,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直到云裳抖着嗓子,再次喊了顾时年一声,他才猛地放下手,抬头看向云裳,两只眼睛两得惊人,里面满是忐忑希翼的光芒。
“阿裳,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休息……”
在医院不眠不休的守了云裳四天,再加上四天的心理折磨,顾时年整个人已经绷到极限了,以至于他从地上站起来时,不得不伸手撑着墙壁。
即便如此,他起来的第一句话,依然是关心云裳。
云裳听得心里更加难受了,垂着头,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拉开病房的门,示意顾时年进来说话。
“我有话要问你。”
“……好。”
顾时年眼里的光芒暗了下去,低低应了一声。
他已经预感到云裳要问什么了,也预感到这次问完话后,他将再也没有机会跟云裳这么近距离的面对面说话了。
他的阿裳……不会要他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顾时年很是贴心的把病房的门大敞开,又拉亮电灯,拉了把椅子在距离云裳三米远的地方坐下。
云裳看懂顾时年这么做的意思了。
打开房门,拉亮点灯,并且坐在那么远的距离跟她说话。
顾时年这是知道她不可能跟他在一起了,为了她的名声,他已经在行动上刻意跟她拉开距离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云裳心里一痛,眼泪又差点掉出来。
她从来像现在这么清晰的认识到,当年那段残酷的往事揭露出来,不仅仅是顾时年失去了她,同时她也永远的失去了顾时年。
看到云裳坐在病床上不说话,顾时年起身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床头,又坐回椅子上,沉闷着嗓子开口了。
“阿裳,你想知道什么?”
云裳深呼了一口气,捧着杯子,喝了一口热水,缓缓咽下,抬头看向顾时年,“……我想知道,那个女人的下场。”
“死了。”顾时年端端正正的坐好,手放在膝盖处,像是回答问题的小学生一样板正,“家里人下葬的当天死的。”
云裳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段以前遗忘的画面:她当时有轻微的自闭状况,顾时年带她去看心理医生,一对老年夫妻突然冲过来,对着顾时年拳打脚踢,他骂顾时年是凶手,骂顾时年杀了他的女儿和外孙……
她记得,当时顾时年把她护在怀里,快速把她送上车,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就没印象了。
想到这一点,云裳突然意识到一件事,那个女的死,跟顾时年有关。
她愣愣的看着顾时年,沉默了一下问道,“那个女人是怎么死的?”
顾时年放在膝盖的手猛地攥紧了,垂下眼眸,过了许久才回答,“……我揍了她,后来送医院后,大出血死在手术台上了。”
过了半晌,顾时年又补充了一句,“当时她怀孕了,不过,我们没人知道她怀孕的事情。”
云裳点点头,丝毫不觉得顾时年哪里做的不对,也不觉得那个女人被揍流产可惜。
那就是个杀人犯,她蓄意谋杀顾阿姨和顾家两个哥哥三条命,结果阴差阳错的又害了云家人。
足足五条人命!
这么恶毒的女人,死在手术台上实在太便宜她了。
至于她肚子里枉死的孩子,全是她自己作孽的结果。
如果不是她想上位,策划了那场爆炸案,顾时年怎么会找上门的去揍她?
“那个人呢?”问出这话的同时,云裳握着茶杯的手不自觉捏紧了,她不看顾时年难堪的脸,固执的追问,“那个人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