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都停下脚步嘻嘻作笑。
人在路上走,坑从天上来,温向平无奈极了,可他偏偏还无言反驳。
只是三亩地的麦子,就是一个壮年劳力也要狠干三天才收的完,何况“温向平”这么一个四肢不勤的人,摆明了是嘲讽他,嘲讽苏家呢。
苏承祖狠皱了眉头,他本来生的就黑,这么一看更是凶神恶煞。挑事儿的那人一见,笑嘻嘻的拉着身边的人走了,周围的人也各自结伴去地里,只是仍时不时故作隐秘的瞟一眼温向平。
一路如芒在背的温向平当真是哭笑不得。
眼见着温向平果真一路跟着自个儿到了麦田里头,苏承祖粗声粗气道,
“你到底要干嘛?”
自从第五大队出了知青逃跑的事情以后,家里凡是跟知青结亲的都把自家的女婿儿媳妇看的紧紧的,就连向来爱到处炫耀自家女婿的王贵祥一家也安分了不少,大半身心放在了齐弘阳身上,就怕他也做出这种事。
可是大学生开学的日子千推万推还是到了,王贵祥夫妇给王玉兰和齐弘阳打包好了行李,一路依依不舍的送到车站。
“弘阳,玉兰,你们可记得要时常写信回来啊。”
刘艳抱着孩子,不知第几次叮嘱道,她故意要求王玉兰跟着一起去学校就是为了长个心眼,万一齐弘阳有个什么不想回来的念头,王玉兰也能早早察觉到,他们也就不至于被打个措手不及。
齐弘阳眼里飞快闪过一丝不耐和厌恶,面上仍然一派和煦,
“知道了,爸,妈。”
于是带着瑟瑟缩缩的王玉兰登上了前往横城的汽车。
不过这些对于苏家六口人来说,都没有掀起什么波澜。
这日中午,温向平和苏承祖上完工回来,一进门就看见家里人已经都在桌边坐好了。
看见丈婿二人回来,苏玉秀连忙起身,
“既然都回来了,那我就去下面。”
恩?
温向平惊诧了,平时家里中午这会儿饭早做好了等着他们回来一起吃,今天怎么这会儿才要下面?
难不成今天有什么大事?
苏玉秀手脚麻利的很,不一会儿就和李红枝端出来一大盆的饸烙面放在桌子中央。
“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温向平悄悄问坐在他身边的妻子。
苏玉秀看了他一眼,
“今天是朝阳生日,所以给做顿丰盛的,给孩子过个生日。”
甜宝在一边应和着,
“哥哥、生日!”
温向平面色一僵,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居然不知道!连家里最小的妹妹都记着呢!随即心里涌起一股羞惭――
他真不是个好爸爸!
苏玉秀倒没多诧异,原来的温向平只记得让他们给他过生日,从来不会去记两个孩子的生日的。
却没看见温朝阳失望的眼神。
作为一家之主的苏承祖坐在上首,发了话,
“行了,都吃饭吧,今□□阳生日,看你姥姥和你妈做了一桌子你爱吃的,快吃吧。”
桌上还有两碟金黄色的蒸米,一盘酱色的烧土豆,一盘清清沥沥的凉拌土豆丝,一盆凉拌豆角,一碗蒸茄子。
苏玉秀给温朝阳舀了一碗饸烙面放到他面前,
“朝阳又长大一岁了,要成为一个小男子汉了,多吃点,长的壮壮的高高的。”
温向平也讨好的夹了一筷子土豆丝在儿子碗里,
“朝阳吃,饿了吧。”
温朝阳抿了抿嘴,一本正经的谢了桌上的每一个大人,连小甜宝也得到了一句“以后好好保护你”的承诺,这才夹起一筷子面大快朵颐起来,只不过,却把温向平夹的土豆丝拨到了碗的边缘。
温向平看见很是自责,连苏玉秀亲手做的饸烙面也吃不香。
饸烙面是半根筷子粗细的杂粮面条下清水煮熟,出锅时浇一勺煮好的卤汤。卤汤是苏玉秀熬了一个上午的,茶褐色的汤汁浓稠如锦缎,其上浮着青翠的韭菜和嫩白的豆腐丁,偏黄的面条如金龙卧于其间,袅袅白雾萦绕而起,带出卤汁的香气。
饸烙面的调料加的很简单,只有盐和胡椒粉,再在出锅的时候滴几滴醋,但配上韭菜独特的清香和豆腐的清沥和爽滑口感,吃起来是独有的并城风味。
至于蒸米,选用的是黄色的小米,过了水以后放一点点的饴糖架在笼屉上头蒸,没有其他任何多余的操作,时间、热度、水分会将糖和小米本身带有的粘性催化到最大限度,一出锅,小米自带的清香就会夹杂在缭绕的白雾中弥漫开来。
夹一筷子起来,粘稠的米会极不情愿的拖在盘中的米上,很难一筷子就能把它夹断,必须在盘子的边缘划两下割断米与米之间的黏连,或者用筷子在空中绕几个圈圈再拉长才能夹下来。
一顿饭下来,温朝阳吃的大快朵颐,最后连碗边的土豆丝也嚼了下肚,一家人也吃的香喷喷,唯有温向平食不知味。
等到下午要去上工的时候,温向平在上衣的内兜里叠了一张稿纸,又放了一根铅笔和一块橡皮,这才跟着苏承祖去了粮仓。
粮仓自从在暴雨中毁于一旦后,赵建国就重新购买了材料,将之前的都弃之不用,等着红薯秧子下完了以后,就分了一部分村民来修补粮仓,苏承祖丈婿正是被分到了这里。
活计已经接近尾声,还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