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门口的洗脸盆架,

“洗脸吧。”

又从火房端来一碗粥,低垂着眼睛说,

“吃饭吧。”

说完又坐下,催促两个孩子快吃。

温向平点头,

“好――”麻烦了。

话说了一半,还是咽回去了,毕竟他和苏玉秀现在是夫妻,太生疏恐怕不好。于是对苏玉秀以笑示意。

苏玉秀低垂着眼仿佛没看见。

瞅着温向平去院子里洗漱,温朝阳趁机狼吞虎咽着手里的馒头,一边叫甜宝也快吃。

他爸脸皮厚,一到吃好东西的时候能舍得下脸跟他和甜宝要,这会儿不吃完,待会儿就没馒头吃了,虽然姥爷坐在这儿他爸不敢上手抢,但嘴里头肯定又要说一些惹妈妈难过的话,还是早点吃完的好。至于桌上的咸菜条和糊涂粥,他爸才看不上,倒是可以留的慢慢吃。

李红枝给温朝阳和甜宝一人夹了一筷子咸菜,

“来,夹在馍里头吃。”

温朝阳应声,帮妹妹把馒头从中撕开,加了咸菜条进去,自己也如法炮制,这种吃法还是听队里头大队长说的,听说镇上稀罕的肉夹馍就是这般样子,只不过里头加的是大块的肉而不是咸菜。

尽管如此,两个孩子还是吃得津津有味。甜宝举着小手嫩生生的对哥哥说,

“哥哥,甜宝还想吃。”

温朝阳摸了摸妹妹的小脑袋,

“姥姥姥爷和妈妈要去割麦子了,他们得吃的饱饱的才行。而且你看你的小肚子,都鼓起来了,怎么还吃得下。你要想吃的话,哥哥待会儿上山了带你去找嫩芽吃。”

嫩芽是一种不知名野草的茎干,撕去外皮后露出的白色芯嘬起来甜滋滋的,不用掏钱吃起来又有股糖味,是最受村里孩子们欢迎的小零嘴儿了。

甜宝听哥哥这么一说,摸了摸小肚子,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甜宝饱了,要去山上割猪草,回来喂猪猪吃饱饱。”

苏玉秀看的心酸,爱怜的摸摸两个孩子的小脑袋。

坐在上位的苏承祖和李红枝看的也是满心伤感。

进门的温向平脚步一顿,暗叹一口气。

苏家有六口人,三个男丁,听起来好像在整个第五大队里头算条件不错的了,可事实上,苏家的生产力也就比绝了户的寡妇孤儿好些。

苏承祖虽然能干,到底四十多了,年轻时又不慎伤了腰,不再是个壮年劳力,苏玉秀母女俩虽然能干,也肯把自己当个男人使,可加起来到底也就算小一个壮年,地里头忙活一年,三个人挣的工分加起来也就将将够一家人口粮,有时候甚至还要倒欠大队一笔钱。

温朝阳今年才八岁,虽然还不到能下地挣工分的年龄,可大队长怜惜苏家只有一个能干活的男人,破格给温朝阳分了个去大队里头糊个火柴盒的活计,倒也能挣半个一个的工分,就连三岁的小甜宝平日里都要跟着哥哥上山割猪草回来喂猪,帮衬家里。

至于原主,别的知青学着下地干活的时候,他忙着到处撒网勾小姑娘好引得人家家人替他干活儿,别的知青结婚后安分上工的时候,他仗着苏玉秀爱慕他依着他,一觉睡到大天亮,中午嫌热不上工,早晨又起不来,一天只有下午才能干两个小时。如此这般,原主挣得工分还不够自己吃的,还要从苏家人的口粮里头挪。

这么一算,苏家是吃饭的多,干活儿的少,还有原主这么一个拖后腿的,难怪两个孩子不敢放开了吃。

眼见着桌上其他人都快吃完了,温向平在盘里拿了一个馍馍就着粥吃起来。

馒头不是他从前吃的那种松软白面的,而是玉米面混上红薯粉蒸的,粥里头也不是大米或小米,一把红薯块,一把豆子就是全部了。

看到这些,温向平心里慢慢有了思量。

天色蒙蒙亮了,苏家人收拾好镰刀背篓准备出门,温朝阳牵着妹妹的手,也一人背了个小背篓。

孩子们的背篓里头是苏玉秀一早起来装好的水壶,苏玉秀心疼早成的儿子,于是叮嘱道,

“朝阳,牵好妹妹,猪草割够两筐就行了,别再来来回回上山下山的跑了,割完了带着妹妹在山上玩一会儿,赶着吃饭的时候回来就行。”

温朝阳人虽小,心性却已经被生活磨砺的稳重,虽然嘴上答应了苏玉秀,心里却暗暗盘算今天要多跑几趟山。

没办法,家里的两头猪年底的时候一头交给供销社,还能留一头在自家,只有把猪喂得白白胖胖的,过年的时候杀了才能卖个好价钱,妈妈和姥姥姥爷来年就能轻省一点。

他抓紧甜宝跟大人们告别,出门一路向山上去了。

清晨微凉,若隐若现的淡雾萦绕在空中,渐渐模糊了两个孩子的身影。

“行了,咱们也快走吧。”苏承祖提上镰刀和李红枝出了门,苏玉秀也背上了篓子。

饭吃到一半的温向平连忙放下筷子紧随其后。

苏家人知道身后有个小尾巴,却默认忽视了他。虽然苏玉秀没什么文化,却也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一向起的比猪晚的温向平今个儿起这么早,指不定又打什么主意呢。

苏玉秀低头自嘲的一笑。

难不成还指望他是出门上工的不成。

这年头麦子的产量极低,一亩地能产五六十斤已经是相当好的收成,要不是公社每年要求上缴一批麦子,大队里头估计是不会留麦田的。

而赶着麦子抢收的日子,正好是红薯下秧的时候,相比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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