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骑兵虽然仍在四周逡巡,但是已经不敢随便发动冲击,但是黑压压的西夏步兵已经压到眼前。刘舜卿命令火炮换成霰弹,步兵向中间靠拢。
很快,原来分成数个方阵的队伍融合成一体,火枪手们列队在火炮之间射击,后退装弹,再前进射击……火枪手被弓箭射中,立即有人接过他的火绳枪继续射击,炮手被弓箭射倒,立即有后备炮手顶上去。
被枪弹击中,西夏人再厚的铠甲让他幸免于难,再加上十多门火炮不断以霰弹轰击,暴雨般的弩箭覆盖,西夏人只在密集的火力下坚持了十多分钟就转身向后跑去。
此时,讹庞最可怕的攻击却开始了。在宋军大阵左翼,黑压压的西夏骑兵成一个宽阔的攻击面直直了冲过来。他们的队形有些古怪,让宋军中久经沙场又装备了望远镜的将领们都拿起望远镜看过去,很快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因为西夏人的骑兵在这黑压压一群的后面,前面全是牛角上绑了尖刀,身上披着毡毯的犍牛。
火牛阵!
看清这一切的人都是一阵胆寒。牛这种东西一旦发起疯来,什么都挡不住!而且别看强弩和火枪打人算是威力巨大,可要杀死一头牛却不那么容易。能够远程杀伤这些奔牛的武器只有弩炮和投石机,可这些装备发射速度太慢不说,此时还大部分部署在前面,没有时间运动过来了,火铳射程又太近,只能发射一次。这群牛看着有一两千头,要是被它们冲进来,那这仗就没法打了。
李不弃急道:“把强弩和火铳都调到这边来。立即布三角钉。”
知清涧城的种谔身边一个胡须花白的亲兵突然提马上前大声说:“官人,强弩和火铳挡不住这些疯牛!必得用火药炸,惊散牛群!”
李不弃知道他说的有道理,但是不能让火药在自己的队伍附近爆炸,现在却怎么把火药运到牛群附近呢?
那老兵见众将领都不说话,立即说:“俺愿赶着装火药的马车去炸牛群,只求官人以后照顾俺家小子!”
李不弃也不废话:“本官答应了,绝不会亏待你的家人!”
那老兵又回头喊道:“这疯牛冲过来不知要死多少好儿郎!有胆子的跟俺拼了性命去挡住它们,为妻儿换一桩富贵!”
喊声未落,立即就有几个汉子拍马站出来:“俺去!”“俺去!”
所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这么危急的时候,李不弃也不虚情假意,大声说:“你们为国捐躯,俺必当优待你等家人。若有虚言,让俺万箭攒心!”
那花白胡子老兵在马上一抱拳:“谢大官人!”然后他拨转码头,喊了一声:“跟俺走啊!”
几个人风一样奔向辎重营,此时西夏骑兵已经把火箭射到牛背上的毡毯上,那些毡毯开始起火,牛群已经彻底发起疯来,如决堤的洪水冲过来,弩手拼命抛射弩箭也不见能阻挡它们分毫。李不弃的手心全是汗,不断看向辎重营的方向。
此时一刻都让人觉得很漫长,其实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众人就看到三辆马车发了疯一样从方阵中间留出的间隙冲出了大阵。那个花白胡子的老兵骑在第一辆马车的辕马上,大声唱着:“丈夫力气全,一个拟当千。猛气冲心出,视死亦如眠。弯弓不离手,恒日在阵前……”
三辆马车冲出大阵就分散开向着三个方向迎着狂奔而来的牛群冲去。李不弃的眼睛紧张地盯着三辆马车,就看到在即将接触牛群前锋的时候,第一辆车的车厢滚落下一个人来,然后马车就一头撞入牛群。几乎同时,一声震天动地的轰鸣在牛群中爆发出来,爆炸的气浪竟然把牛吹上了半空砸向后面的牛。
第二声和第三声爆炸几乎分不出先后。巨大的声浪让宋军的马匹一片哀鸣,李不弃胯下这匹专门适应过火药爆炸声浪的大黑马都狂躁地嘶鸣起来。不但是马匹,就是人也受不了,因为爆炸距离宋军锋线只有百米左右,很多宋军官兵被震得脸色发白,耳朵失聪。
不用硝烟散尽,李不弃就可以看到原本朝着宋军狂奔的牛们被巨大的响声骇得彻底炸了群,往哪个方向跑得都有,好多冲进了西夏骑兵的队形,把牛角上绑的尖刀向西夏人的战马捅去。
宋军的战马好歹接受过爆炸声的适应性训练,讹庞从北方调来的骑兵可没想到他们的马匹会遇到这种情况,马匹被强大的爆炸声惊得发狂,尽是原地蹦跳或者懵懂狂奔的。
种谔看出了机会,立刻建议:“李经略,俺率骑兵出击吧!”
李不弃只是点了一下头,种谔就命令举旗、擂鼓,然后率领三千骑兵就冲了出去。那几千西夏骑兵本来就给牛冲的七零八落,再给种谔这么一顿砍杀,跑回去的连一半都没有。
讹庞倒是指派了两个酋长率军增援。但是这些北地来的酋长被刚才三声惊雷吓坏了,行动便犹豫起来,都没怎么和宋军接触就退了回去。
攻击宋军大阵右翼的西夏骑兵见宋军阵型始终严整,他们无机可乘,只能远远的用弓箭抛射骚扰宋军。在宋军的强弩将输出转移过去之后连忙远远跑开。正在攻击刘舜卿的西夏步兵也再次被猛烈的炮火打了回去,攻击刘舜卿后方的西夏骑兵因为陷入刘舜卿旅和宋军大阵之间的交叉箭雨伤亡甚重,也被击溃。讹庞再派其他将领和酋长率部攻击,这些将领和酋长们一个个都面有难色。
讹庞知道那三声响雷不但破了他的火牛阵,而且也沉重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