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心没半点儿犹豫地抬起头,真诚地奉上微笑:“好。我绝不做傻事。”
凌空子又看了他一会儿,觉得从他的眼睛里,除了某种类似“狂热”的情感之外,并没有发现再多的异常,于是低低叹了口气,在桌上轻敲了手指。
无形的力量解开了她先前施加在众人身上的禁制。然而对于这些人而言,两位高人之间的对话只持续了短暂的一瞬间——前一刻他们还准备竖起耳朵倾听,下一刻,两人就已经沉默地对坐着了。
窗外响起最后一声炸雷,随后雨势渐收,风声歇止。
再迟钝的人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被“神仙”使用了“仙法”,但不清楚两位“神仙”之间发生了什么。
只看见那凌空仙子站起身,说道:“这个人,已经不是人了。”
她指了一下子裴决子:“一个百年道行的鬼上了他的身,裴决子本人已经被噬了魂。”
然后又转向李云心:“这一位,是我琅琊洞天的道友。之前有些误会,但已开解了。这鬼,今后由他代管。但秦府的这位管事有什么异议,可来问我的。”
裴决子身边那管事目瞪口呆——一面不敢信他的主子这就成了“被附身的鬼”,一面下意识地连连摆手:“……不敢不敢……”
——他哪有什么勇气和资格,去“问凌空仙子”呢。
“这个人——你叫什么?”她又看刘老道。
“……啊,啊,在下……啊,混元子啊……”
“唔。这位混元子道人,乃是我琅琊洞天的朋友——以后还住在渭城。但不可被轻慢。”
有权力对这件事点头的,便是一位知府和三位府尹。三人连声喏喏,一叠声地答应了,只盼早点结束这宝华会,早点远离这女人。
但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心中一紧——终是来了。
“那么,我之前说我要渡杀劫,如今已经渡了。”凌空子在踱了两步,不快不慢地说道,“你们很多人认识朴南子——凌虚剑派的朴南子。有人知道他回了山门,实则并没有。那人,是被我杀了。”
大堂中瞬间变得静默,没人再发出任何声音。
“至于为什么杀他,你们该清楚。你们这些世俗人圈养家禽,杀来吃了,并不觉得有甚不妥。但若是家禽自己同类相杀,再献给你们吃……我想心里总会不痛快。”
“我道统、剑宗当中,很是有些人出身世俗间。天人传道祖天心正法时,也说要怜悯世人,守护世人生生不息。因此道统剑宗的第一戒律,便是不可枉杀凡人性命。”
“有些败类,勾结世俗人,以世俗人性命渡杀劫。这种人,我见一个便杀一个。而在座的几位,应当也是知道那朴南子所行之事的——据我想,甚至还提供了些便利。”
“仙子,我们……有苦衷的呀……”
那知府,见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便再顾不得颜面,哀声叫了起来。知府一叫,三个府尹更跪坐着拜在了地上。那玄澄子的情形更坏——本是眼神直勾勾坐着的,此刻身子一软,整个瘫倒下了。
“苦衷啊。那么说来听听。”
知府一愣,忙道:“仙子明鉴——那凌虚剑派虽在仙子眼中不算名门大派,但在我世俗人眼中,便已是实打实的仙门了——我大庆又有律条,说仙门在世俗间行事,地方官员可无权干涉。”
“这面子上规矩如此,具体到了各地,只有更谨小慎微的份儿——仙师们清高脱俗,脾气又……与我们这些俗人不同。但凡有要求,谁敢不从。我们便是说……”
“你是说凌虚剑派,胁迫你们如此做了。”
知府稍微一愣,汗水刷地渗出了脑门。他做到四品官吏岂会不知这种话当中的意思……
他可能……
参与到……
仙门倾轧的事情里了。
“哦。你觉得……自己参与到仙门倾轧里了?”
但这个时候凌空子竟将知府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知府便更愣——若非如此……还是因为什么?
难道真的仅仅是因为——那凌虚剑派杀了世俗人?
这凌空仙子,就杀了同修?!
但凌空子只微微冷笑了,便不再理他。点了点四位官员和三位画师:“你们七个,三日内去投案。你这位知府来审,审了他们再审自己。既然你们是世俗人,就依照你们庆国的律法来办。”
“你敢徇私,我就依着仙门戒律来办你。”
说了这么几句话,楼外的雨竟都已经停住了。凌空子站在场中微微抬头朝天空望了一会儿,便对李云心说:“过三****去看你。这宝卷……”
“为你画的,就是你的。”
“……好。”
她便迈开一步,只一步就走去了楼外。
于是所有人都在看他了。
李云心从案几后站起身活动了几下手臂。一回头见那知府和府尹、以及几位画师还在瞧他,就大惊小怪地叫起来:“哎呀,我要是你们,现在马上就撒腿往衙门跑,去认真地工作、学习、生活了。”
“因为吧……你们知道她生气了,怎么杀人吗?”
“见过泼了一地的又黏又稠的米饭吗?你把那玩意儿换成血糊糊……”
“好吧,别这么看我。我肯定不会给你们说情,也不会给你们想办法——更不会帮你们。因为现在我急着做别的事儿——跟这些同修说点正经事。讲道理的话,实际上我比那位凌空子更难缠——我杀人也不会手软。”
“滚蛋。我饭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