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不似凶顽之徒,但何来的智勇仁孝信义?”
“不杀不掠而得千人之众,可谓智;一人敌我亲卫七八人,可谓勇;于百姓秋毫无犯,可谓仁;事母恭谨温顺,可谓孝;约期而战却不耍诈,可谓信;临退不忘救走随从小厮,可谓义。”
“有几分道理,你去说他一说,看他降是不降!”
“师父放心,徒儿自有计较!”
原来张、胡二人早有收服陈闵的意思,先用了欲擒故纵的策略,再阵战将他击败,令其心服,最后就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他归降了。
咯吱一声,柴门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遮住了门外刺目的阳光,使得昏暗的柴房才亮了一下又暗了。陈闵等人抬头看去,因为背光而看不清面貌。等他迈步进来,在跟前站定,才看清了。
是他!就是当日船上三箭神射的那个人,就是抓小鸡般将陈闵一擒一纵的那个人,就是挥手间将龙王岛一千多人杀的大败的那个人。
陈闵一张黑脸上涕泪未干,手脚绑缚着又没法擦,这会儿只能尴尬无比的低着头。
张镝打趣道:“龙王爷流眼泪了,那我庆元府是否要下大雨了?”
陈闵瓮声瓮气道:“我自哭我老娘,干你甚事!”
“呵呵,龙王爷还在生我张镝的气啊!”
“要杀要刮随你,说风凉话有甚意思!”
“噌”一声响,张镝抽出短刃,一刀便挥了下去,陈闵闭上眼,却没有感觉到疼痛,手上却是一松,绳索已然断开。
“谁说我要杀你了!”张镝目光深邃,令陈闵都不敢直视。
“陈大王未做大恶,百姓称你为佛贼,我张镝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不会杀你。”
“你不杀我?”
“我闻大孝之人必有大忠,今国家用人之际,若你能移孝作忠,不仅不杀,还要大用!”
陈闵愣愣的站在原地,这变化太快,他还没法消化,被官军捉住后,原以为必死无疑,连老母亲都哭过了,这下忽然说不用死了,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呢,然后脑子就短路了。
张镝自以为说的够明白了,下一步应该是陈闵感激涕零的宣誓效忠,然后他扶起来,表示要为了朝廷和百姓一起努力,最后皆大欢喜,但是对方完全没有按这个套路来,让他这剧本没法演了。他不知道的是,像陈闵这样糙汉,必须要用最直白的话去说,丝毫不能绕弯,不然可保不准能不能听懂。
无法,只好开门见山:“你愿不愿降?”
“愿降!”
就这么简单,一句话解决,张镝暗骂自己戏文看多了,还欲擒故纵,对这种人,揍一顿就服了嘛,何必那么麻烦!
张镝又面向柴房内还绑着的几位头领,说道:“各位都是好汉子,何必从贼!你们愿不愿降?愿降的做官军,不愿降的杀头!”
“小人愿降,愿降,愿降!......”
张镝挥挥手,让卫兵们把几位头领都松绑了,陈闵这时候脑子的短路终于修好了,带着几位头领都来叩拜。
张镝把手轻轻一托,扶起陈闵,又对其中一人道:“方才说大丈夫死则死尔的,可是你吗?”
那人也不慌张,沉着的答道:“正是小人!”
“好,有骨气,你叫何名?”
“陆十千。”
“嗯,你有个叔叔,在舟山岛上开酒铺子,他的酒好,人也有趣。”
张镝拍拍陆十千的肩膀,走出柴房,又回头对里头的几个人说道:“各位先收拾洗漱一番,明早辰时到大帐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