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路队的两百多具尸身已被整齐收敛,埋进一个合葬大冢,张镝取笔在一块硕大的木牌上亲手写下十个遒劲的大字——“开路队死难者合葬之墓”。
浊酒三杯,祭奠这些无头的亡灵,愿逝者安息。
举目眺望,四野苍茫,望着这片尚未开化的土地,张镝陷入沉不禁陷入思索,思索这横死的两百多条生命。
他们的死或许是值得的吧,至少给了中兴社彻底征服各部生番的一个良好契机……
“主公,大甲番已进至十里外!”亲卫蒋武走近汇报,打断了张镝的思索。
“让各番部友军先攻一阵,传令正军后方备战!”
张镝并不认为靠那八部熟番就能剿灭大甲族,但既然来了,总得给他们一个上场的机会,热身热身也不错。
就在废寨前的广阔平野之上,布满了三千余番兵,如果他们可以称的上是兵的话。到处都是闹哄哄的,不像是战场,倒像是菜场,番兵们大声喧哗着、吵嚷着,毫无斗志的等待着他们的敌人。各部酋长也想喊几句口号鼓舞一下士气,不过声音都是稀稀拉拉喊不整齐,既漫不经心,又萎靡不振。
如果仅仅从表面上看,八部熟番倒也颇具声势,松散的队形拉出了一个很大的正面,仿佛比人数相当的中兴社正军多出了好几倍。但要细看的话,他们的战斗状态就让人不敢恭维了,几千人乱七八糟的没有秩序,怎么站位全凭心情,连一个正常的队列也没有。手上的兵器是杂七杂八,有铁器有石器,甚至也不乏拿条木棍充数的,实在是敷衍,估摸着他们都觉得自己是来跑龙套的,无需多做准备,但就算是配角,也不好就这样糊弄吧。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八个部落各有首领,互不统属,番兵们明显分成了泾渭分明的八块,想必绝不可能有互相配合的意识。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不是自己部落的战斗,也不是显示个人武勇的出猎,没有好处,谁也不想付出太多的精力。
……
大甲族出动了两千多人,几乎是上一回围猎开路队时的两倍之多,所有能够出猎的男人们都来了。他们的队伍同样是松散的,番人不会有军阵的概念,因为打猎不需要军阵,偷袭猎首也不需要结阵。不过他们与那八部熟番还是有鲜明的差别,那就是昂扬的斗志,那强烈的求胜之心。他们是为部落、为自己和自己的家园而战,而且有上一回的胜利,他们更有信心。但看到敌人的数目如此之多,他们的信心也不免打了折扣,好在有最优秀的勇士们为他们做了表率,比如曼敦和阿山,他们以坚定的话语相号召,以必胜的决心做鼓励。
双方已近到两百步,曼敦、阿山以及众多的勇士们发起了冲击,大甲族人们紧跟着他们的勇士杀向对面的敌人。
阿山手上是一柄锋利的铁斧,这还是上一场胜利的战利品。阿山觉得中土人的战士不行,但他愿意承认中土人的武器还是锋利的。
阿山的背上还背着三支标枪,跑进五十步的时候他投出了第一支,对面马上有人以一声惨叫回应他。跑到三十步、二十步的时候他又分别投出一支,被他认准的敌人毫无意外的被刺穿了身体。当然,敌人也向他们投射了武器,但与大甲勇士的犀利攻击相比,敌人的反击显得那么疲弱无力,他们的投射总能被轻而易举的躲避。
……
八部熟番谁也没见识过这样的大阵仗,对面那些彪悍的大甲人一个个都是满脸的鬼画符,嗷嗷鬼叫着猛冲过来,就如一群发狂的野兽,令人不由得心生恐惧。一紧张手一抖,隔着百余步就将石矛、标枪投出去了,却毫无力道也无准头,而大甲人的标枪却又准又狠,立即形成了一面倒的不对称杀伤。
八部熟番的战线最中央是噶玛兰人和凯达格兰人,他们受到的攻击是最为集中也最为强烈的。承受了最开始的一波伤亡后,噶玛兰人终于支撑不住了,首先出现了松动退却,这一退不得了,马上形成了连锁反应,接着是凯达格兰人、赛夏人、巴赛人、弥麟人……
八个部落的战线几乎瞬间崩解,用“一触即溃”来形容他们是不确切的,因为还没“触”呢他们就溃了。
大甲人果然是强番,二千人打三千人几乎毫不费力。当然,最主要是八部熟番没有战心,本来就没打算上战场,跟着打打酱油而已,如果把命搭上就太不值当了。
“主公,八部友番都败了!”
“哦……传令布阵吧!”
听到八部番军的溃败的消息,张镝的内心毫无波澜,这是早就预料到的事。如果靠着这群酱油番兵就能获胜,那还要正军干什么?就是要有正军的力挽狂澜才能形成对比,有对比才有威慑,如果猴子都能自己杀鸡,那就没有了杀鸡儆猴的意义了。
旅帅祝英枝从亲卫长蒋武手上接过令旗,一双长腿矫健的爬上望车,高声发布命令。
“全军布阵!”
短短四个字分外的铿锵有力。
中军令旗立刻动了起来,战鼓也同时隆隆擂响。
“虎!虎!虎!”一通鼓毕,两千余步卒连呼三声,震天动地。
第一声虎,士卒各归行伍;第二声虎,全军整肃;第三声虎,刀枪齐出。三呼之后,严整肃杀的军阵便已列毕,前排数百大盾齐齐立起,刀盾手伏于盾后、紧握钢刀,身后长枪兵将数丈长的枪矛斜架在大盾之上,枪尖前刺,枪杆顿地,如林的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