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你看书>军事历史>故宋帆影>第一百九十四章 血溅观门 乱世岂有安乐窝

赤牛山,赤牛观。

夜色笼罩荒山,众人都睡了。

牟老汉年纪大了,睡的不安生,总有起夜的习惯。

看头顶,月上中天,已是子夜时分,四下最安静的时候。牟老汉在茅厕里站了半晌,才淅淅沥沥尿出来一小泡。那老物件像一条疲软的破布条,尿液也失去了力道,淋淋漓漓都浇在了脚上。

“老了,不中用了!”牟老汉叹口气,慢慢往回走。

忽然,从身侧窜过来一个影子,牟老汉用他昏花的老眼勉强判断出是一个人,但来不及看清,只觉刀光一闪,脖颈子一凉,喊也喊不出,便一头仆倒在地。

“老头子,老头子,脚下当心点儿……”屋内的婆娘听到动静,还以为牟老汉在门口滑倒了,喊了两声却没人应。她不放心,窸窸窣窣披上衣服,摸到了床头的油灯。

猛然间,她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口鼻,紧接着一柄尖锐的短刀扎进了胸口。这可怜的老妇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惊恐与剧痛让他整个人蜷缩起来,双手无力挣扎,徒劳的想要抓住什么,手边的灯台倒了下来……

“哐当!!!”

这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尤其刺耳。

牟大牛腾的惊坐起来,他久在江湖,练就了一双好耳朵,本来早就该听到院内的动静,只是白天逃亡疲惫,到家中又放松了戒备,以至于睡得太沉了,直到油灯落地的脆响才将他从梦中猝然惊醒。

侧耳细听,院中脚步丛杂,至少有七八个人。

牟大牛悄悄起身,顺手操起床边的哨棒。这哨棒是他吃饭的活计,坐卧不离身的。棒两头包铁,沉重异常,棒身也不知是什么木材,十分坚固,敲击起来有金属之声。因常年握持,整条哨棒已被使用的乌黑油亮,甚是趁手。

从门缝往外看,月色下影影绰绰,一群人蹑手蹑脚的四处搜索。

这院落本就是一个道观,中间是个大殿,东西两侧各有三间厢房,牟老汉夫妻两口住东边第一间,牟大牛和牟二牛兄弟俩住东边第二间,林上转与朱四九则一起住西边第一间厢房。

院中这群人是从东侧围墙翻进来的,正好撞见起夜的牟老汉,杀完人后正往第二间厢房摸。

当先一人提着刀,已经摸到了门边,刚好被门内的牟大牛瞧个真切。他爆喝一声,飞起一脚,将门扇踢个粉碎。

门外那刀手显然是吓了一跳,忙乱中向后倒退两步,躲避飞出的门板。

牟大牛早已哨棒在手,不给敌人反应的时间,一棒子砸下去,正正敲中对方脑门,顿时头骨碎裂,便如开了瓤的西瓜,红白之物流了一地。

其余刀手听到声音,也都聚了过来,很快将牟大牛围在当中。

环视一圈,敌人共有七个,加上刚打死的一个,便是八人。

牟大牛往墙角稍退几步,护住后路,一人独面七个刀手却丝毫不怵,一条哨棒虎虎生威,不露半点破绽。

正打的热闹时,西厢房咯吱一声打开,蹭蹭跃出两人,正是林上转与朱四九,一起发一声喊冲过来支援。

七名刀手步伐一乱,随即分出三人去对战林、朱二人。牟大牛瞅个空挡,一棒横扫过去,右侧一名刀手应声而倒,腰椎咔嚓断裂,不死也瘫了。

七人围攻一人,本来是略占上风,只要车轮战下去,等牟大牛体力不支便有机可乘。但瞬间一敌七变成了一敌三,战力立刻反转。一方是越战越勇,一方是心胆俱丧,胜负已经分明。剩下的刀手们招架越来越吃力,为首一人呼哨了一声,众刀手转身就逃。

“休走!”

林上转与朱四九赶上前,将跑在最后的一人挥刀拦下,一左一右几刀下去,将其砍翻在地,其余刀手四散奔逃,却追不上了。

顷刻间,八名刀手折损三人,落荒而逃,林、牟等人毫发无伤。

没来得及庆幸,却忽然听到一阵哭声,是牟大牛的弟弟牟二牛在哭,这孩子被打斗声吵醒,出门先发现了父亲牟老汉的尸体。

众人刚刚只顾厮杀,竟没发现牟老汉倒在房前已经断气多时了。

牟大牛悲从中来,一句“爹啊”才喊出口,另一边的牟二牛又循着血迹找到了母亲的尸体。一个哭爹,一个喊娘,好不凄惨。

朱四九见此情景,想起了自己早死的父母,同病相怜,也抹起眼泪,林上转则面色凝重,沉默不语。

检查三个刀手,其中一人断了腰,还有气,众人七手八脚架起来一番逼问,只问出“赤松堂”三个字。

其实不问也知,除了赤松堂的那帮叛贼,谁会在这个时候急着来要他们的性命?

牟大牛悲怒交加,紧握哨棒的手上青筋暴突,如一头嘶吼的野兽,当即就要杀回婺州去找程小眼和蛤蟆张报这血仇。林上转和朱四九死命将他拉住了,一边劝他不要去送死,牟二牛则在一旁只是哭。

渐渐怒气泄了,牟大牛看看弟弟,又觉得可怜,自己就算与仇家同归于尽,留下幼弟无人照料,他又如何在这险恶世道里生存呢。嚎了几嗓子,最后也就想通了,暂忍一时,待将来找到机会,再将仇人碎尸万段。

林上转想的远一些,劝慰两兄弟止住悲伤,现在行迹已露,当务之急是离开此地,找个地方安身。

四人一起将两老的尸首收敛了,用两张竹席裹了,到观外找了一处地方草草掩埋。牟大牛在父母的新坟前重重磕了几个头,立下誓言,将来必要取仇人心肝来祭奠。

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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