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兵进城,防守四门!快快快!”
黄破嘴的滩头防线只经一轮炮击就彻底溃散,部署在前沿的那一堆“蚂蚁”已经丧胆,只顾着没命的往太平城方向逃窜。黄破嘴从惊骇中清醒过来,赶紧下令打开城门,趁敌船尚未派人登岸,先将军队收拢起来。
与太平湾的混乱形成的鲜明对比的是中兴社大军的平静和镇定。
敌人的反应在张镝的预料之中,就当指令炮击的同时,船队中已经放下了登陆用的小舢板,随时做好抢滩冲锋的准备。
“可以把决死营放出去了!”看着敌阵已乱,张镝沉着的下达了命令,将旗挥舞,几十只小舢板如离弦之箭向海岸冲去。
每只小舢板上多的二三十人,少的十几人,五六十只舢板总共装载了一千余人,分成两半,从船队的左右两侧互相竞赛一样奋力冲出。正是祝英枝和吕三彪分别带领的甲乙两个决死营。
当初张镝有言,两个决死营战后只能留一个,立功的编为正兵,无功的则流放蛮荒之地。祝英枝、吕三彪这样的人嚣张跋扈,用常规的办法压服不了,以这样的激将之法却正好合适。这帮人匪气难除,有力气没处使,放在它处于建设无益,反而只会带来破坏。带到军中来立下标杆,让他们互相竞争,却正好激起了他们争强好胜之心,冲杀起来就如猛虎下山一般。
半里路程,划不了几桨就到了。两个决死营差不多同时登岸,哇哇叫着冲进奔逃中的敌军当中就大砍大杀起来。这些曾经的盗匪头子个个凶悍蛮狠,做惯了刀口舔血把脑袋别在裤腰上的营生,鲜血让他们亢奋,敌人的奔逃更让他们快意无比。就如同两股剧烈的泥石流,无可阻挡的冲进溃兵的队列中。
“东粤军”在炮击之后还能保持一点基本的秩序,但被决死营两面一冲以后就彻底乱了套了,汉人兵头与番兵之间本来言语不能互通,那一点脆弱的上下联系被强大外力一搅马上就分奔离析。各部之间都成了断线的珠串,根本没法整合在一起。既无战心又无组织,几千番汉败兵顿时变作散乱的羊群。
在这羊群当中,祝英枝就像一头追逐猎物的雌狮,身前几十步以内,被她盯上的就断无活路。其身姿矫捷又迅猛,有一种残忍的美感,一杆长枪翻飞,干脆利落的洞穿了十几个番汉溃兵的脖颈。
杀了一阵,他又嫌制式的红缨枪耍起来不够带劲,用力投出,扎在一个番兵身上。而后弃了枪,捡起一柄厚背长刀,奔上前去,只要挡在跟前的,不论站的还是跪的,一刀一个,无差别的劈过去。飞溅的鲜血将她完全染成一个血人,落荒而逃的番汉溃兵被这么一个女杀神赶着,都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拼着老命往太平城方向逃窜。
“哼,吕三彪那夯货,想跟老娘比?”祝英枝一阵狂冲,前突到了敌阵深处,身周十余步内的敌人,要么被自己杀了,要么就如潮水般往四面八方逃散一空。往回一看,见右路的吕三彪所部已被远远甩下,正在赶鸭子一般追着敌军跑。她不禁得意,这一场比试自己赢定了。
两个决死营都没什么队列,乱糟糟的各自为战赶杀敌人,不过吕三彪的人马更为紧密一些,右路的五百人像一把铁扫帚,向奔逃的敌人横扫过去。左路这边则个人英雄主意更明显,祝英枝当前冲锋,后面紧跟着十几个“红衣女贼”,再后面的数百人则落下一大截,没法将敌人左右包夹起来。
码头距离太平城三四里路,过不了多久,腿快的都已逃进城里,毕竟生死攸关,谁也不敢停留半步,不过城外还是有上千人被两个决死营驱赶着涌来。
“关闭城门!关门!关门!”黄破嘴失声大叫,等手下人慌慌张张的把城门闭上后才觉得安心了一些。这中兴社的大兵太凶了,来的还这么快,简直要被他们一波冲进城里。本来预计能滞缓敌人十天半月的滩头阵地竟然连一碗茶的时间也坚持不住,实在是太可怕了。
城门一闭,还有上千溃兵被挡在了城外,情急之中,有的人往两侧鼠窜,有的就往地上一跪哀求饶命。
决死营冲的太猛,杀得兴起,哪管你降与不降,何况大部分的番兵说的鸟语没人听得懂,只管杀过去,手上砍杀着,脚下也不停,很快就到了太平城脚下。
城上稀疏的箭矢、标枪夹杂着砖石土块往底下招呼,黄破嘴还取出了几百杆宝贵的火竹筒,砰砰哐哐的往下放,城头的防御终于可以发力了。
“鸣金!”
张镝观战一阵,决死营的表现已经超出预期。以一千人撵着五千多人跑,还差点攻进了敌人的老巢,着实是一支“狂暴之兵”。不过现在敌人城门已闭,城防已经发挥作用,决死营并未带攻城器械,纵是勇悍无敌,也总不能用牙齿把城墙啃下来。而且抵近城墙,城头的箭矢、火竹筒发威,伤亡难免要加大。这么一场必胜之战,反正横着打竖着打都能赢,又何必消耗兵力,哪怕是那些最不听话家伙,张镝也没打算让他们送死。
这一战,势必要以最小的代价打下来,而且同时还要达到最好的练兵效果。攻城演习的机会难得,不论正兵还是材勇都要上场练练手。带来这一万多人,总不能只让决死营的一千多莽汉子还有疯娘们出尽风头吧。
决死营的人军纪观念十分淡薄,除了禁军出身的吕三彪等人,很少在乎军令这个东西。所以后方一阵阵鸣金之声,前方却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