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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嶷的心越来越沉,虽然隔的远,很难看清战况,他也没看到拓跋纥那被擒,却是认出了骑着雪白大马的慕容军,正甩开部众,策马奔逃。
作为一名统帅,怎样的情况才会弃下部众逃走?分明是大败亏输啊。
“不!”
曹嶷突然惊叫,他看到慕容军的后颈好象多出了什么东西,身形晃了两晃,就坠落马下。
“使君,使君,快看……山北!”
就在这时,身边又传来了惊恐的尖叫。
曹嶷连忙看去,顿时心里拨凉,战场上又出现一支军队,以轻骑先行,驰往尧王山以北,这分明是要断自己回广固的退路啊。
果然,轻骑约五千,在尧王山以北停了下来,步卒列成阵势,迅速靠近。
这一刻,曹嶷就好象浑身被猛一把子抽空了一样,一阵天旋地转。
“使君!”
身边诸将接住接住曹嶷。
“不碍事,本将……”
曹嶷深吸了口气,摆了摆手,却是又有人惊呼:“使君,你……你……的须发!”
曹嶷低头一看,呆住了!
他的年龄在五十来岁,本不算小,但长期的戎马生涯与富贵生活给了曹嶷一副好身板,就和蔡豹一样,老当益壮,五十来岁看上去如四十许人,须发不能说油光黑亮,也是大半黑,而此时,他的胡须已经全白了。
古有伍子胥一夜白头,今有曹刺史刹那白须!
就这一看的功夫,曹嶷仿佛垮了,精气神一抽而空,真如一个老人,瘫在了众将的怀里。
“使君!”
众将齐声疾呼。
”罢,罢!“
曹嶷虚弱的摇了摇头:“事到如今,老夫已没了丁点胜算,再战下去,徒叫将士们白白送命而己,老夫于心何忍,传令,放下武器,向东海军就地投降,你等也可有个好归宿,降了罢。”
“使君!”
众将又呼,可这一声中,多少带上了些轻松。
局面已经很清楚,没人愿意和东海军死磕,降了就算不被重用,至少能活着,刘遐因与杨彦结了怨,全家被斩尽杀绝不算,连带彭城军的中高层也被清洗了一遍,这何尝不是一种威慑呢?
这就是明白告诉各家兵将,必要的时候,劝一劝自家主公,莫要一条道走到黑。
再回过头一想,好象曹嶷和杨彦也没有解不开的死仇,在郯城还有过并肩战斗的经历,那些降将的家眷也活的好好的,投降不怕被清洗。
“传使君令,放下武器,向东海军投降!”
有将领迫不及待的传令。
青州军本就是硬撑着,这一接到命令,谁会吃饱了撑着再战下去,于是纷纷扔下武器,就地受降。
“将军,那姓曹的软蛋降了,我们怎么办?”
隔壁的动静瞒不过乞活军,苏福急的大叫。
薄盛如坠冰窑,手脚冰凉,曹嶷投降,意味着他失去了任何倚仗,乞活军成了孤军,扣除战损,还剩下的两万多人陷入了极度危险的境地,不过他到底从并州起家,转战十来年,心志坚毅,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打量了眼战场形势,便道:“鸣金收兵,退往尧王山。”
“什么?”
部将惊呆了,他们都以为薄盛也会下令投降呢,却没想到居然是依山顽抗。
如果广固尚在,尧王山与广固一南一北,互为倚仗,固若金汤,可曹嶷已经降了杨彦,东海军即将开进广固,尧王山成了孤山,东海军不须进攻,只要在山下团团围困,那马谡败走街亭旧事立将重现。
薄盛解释道:“本将难道不想给大家一条活路,但是别忘了,我们是乞活军,是流寇,是贼,若是轻易降他,他会怎么对待我等?打散了重编?还是解甲归田?
我等拼搏半生,如此结局,谁能甘心,故而本将把弟兄们撤回尧王山,就是告诉杨府君,咱们乞活军是一个整体,在朱虚,他不就是想收编我等么,今日即便降了他,也是一个整体,不可能接受被打散的命运,只要咱们两万多兄弟用同一个声音说话,杨府君也得掂量掂量。
众将想想也是,只有作为一个整体投降,才能最大程度的保住现有的权势和利益,不然被打散进东海军,谁理你?
于是纷纷点头称上。
乞活军如潮水般退往尧王山,蔡豹愕然道:“薄盛怎么回事,鲜卑人近乎被全歼,曹嶷也降了,难道他还不死心?”
“他在作死!”
杨彦嘴角浮现出了一抹冷意,挥挥手道:“走,咱们去见见曹嶷。”
其实不用杨彦过去,曹嶷已经来了,卸了甲,只着内袍,满头白发,脚步蹒跚,走路颤颤巍巍,满脸的悔恨之色。
“罪将曹嶷拜见杨将军!”
扑通一声,曹嶷跪了下来。
讲真,杨彦见着曹嶷都是大吃一惊,去年的曹嶷,须发皆黑,精神饱满,而今年,脸上皮肤松垮,配上那花白的胡须和头发,活脱脱就是一个耄耋老者。
原本杨彦有把曹嶷打发去修路的打算,可看着曹嶷变成这样,终归是不忍心,略一沉吟,便道:“你可有话要说?”
“哎~~”
曹嶷重重叹了口气:“若是再给罪将一次机会,罪将于去年就该将青州奉上,可惜,悔之晚矣,想罪将戎马一生,少年征战,不知不觉,须发已白,回首往昔,除了未能及早归降将军,并无遗憾,只求诸罪归于罪将一身,请